常新拿著剛到手的銀錢去買了半斤甜米酒,帶著淡淡酒香吃著卻不醉人,只讓人覺得渾身暖乎乎的。
方才進城就聽見好些婦人哥兒在說,買點兒回去給溪哥兒嘗嘗。
想著路溪心情都愉悅了幾分,剛出巷子就看見一頭發花白的老太被攆出鋪子,挎著一個籃子神情帶著哀求。
“為何不收啊?我兒媳繡得可好了,您再看看?”
那掌櫃兇神惡煞直推了老太一把,“愛上哪兒上哪兒!”顯然是被惹煩了。
常新上前攙了一把,看看籃子裡的東西道:“老人家您這發帶賣麼?”
老太被這高大小夥嚇一跳,要仰著頭才能看著人說話:“賣!賣的,小夥子隨便挑,我兒媳手藝可好了買回去保準哄得媳婦夫郎高興。”
說著將籃子拿下來,好叫人看個明白。
專挑顏色好花樣精巧的給常新看。
兒子去服徭役半年多沒回來了,家裡就她和兒媳拉扯著兩個孫子,前些日子兒媳病倒只能臥在床上繡帕子、發帶。
攢著等好了拿出來賣,可家中沒糧兒媳的藥也快吃盡了,她一個鄉下來的老婆子便提出她拿出來賣。
兒媳不放心,拉著她說了好幾遍直接送去響水巷門口堆著布匹的鋪子。
轉了一圈只看見這家鋪子裡有布料的就進去了,誰想到人家不收還直接把她攆了出來。
若不是常新攙一把怕是要摔出個好歹來。
常新挑了一條天青色繡著蓮花雲紋的,又撿了一條空青雲紋的。哪怕他不懂女紅也看得出這針腳細密,邊也縫得仔細,不見一點線頭翹起。
兩條才十二文。
“阿奶買繡品的話往前走兩個巷口,右轉再走一段有一家布坊,那裡應當是收的,響水巷這家今兒沒開門。”
跟著常新指的路老太順利的將發帶帕子都賣了出去,買得糧食和藥回家去。
常新到家就獻寶去了,馬都沒拴。
“溪哥兒快看我買了什麼好東西。”
路溪拿著襻膊準備做飯聽他這麼說隨口道:“你都這麼說了肯定是好東西。”
常新頓了下,怎麼好像說了又好像沒說?
不過確實是頂好的,還做了件好事呢。
常新把裝著米酒的壇子放在離灶臺較遠的櫃子山:“剛到鎮上就聽有人說多好吃多好吃,我倒要嘗嘗是個什麼味兒。”
又從懷裡掏出兩根疊的整齊的發帶:“這發帶是在一個老太太那兒買的,你是不知道欣壹雜貨鋪的掌櫃有多猖狂,一把將老太太從鋪子門口推開,老人家的身子骨哪兒經得住這麼推啊。”
路溪聽不得這些,聽了就忍不住蹙眉,想東想西的。
常新將天青色的那條給他,大拇指摁住眉心給他揉開:“好了,響水巷的布坊沒開門,我給老人家指了路還買了兩條呢。”
路溪捏著發帶輕輕嗯了聲。
常新看他的表情決定以後不跟他說這些了,省得他耗神去想。
“好了,我去做飯一會兒嘗嘗這甜米酒到底好不好吃。”
常新讓開跟在他後面,“肯定好吃,不然怎麼那麼多人唸叨。”
路溪走到灶臺邊,透過窗戶看見馬兒正在啃橘子樹的葉子。
“常新!”路溪轉頭怒視:“你為什麼不去拴馬。”
常新這才想起馬還沒拴,光想著不會跑了沒想到這馬還會搗亂啊!
“這就去這就去,老馬也不嫌這橘葉嗆嗓子。”常新邊說邊往外跑。
路溪看他這樣哪兒還氣得起來,轉過身去藏住眼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