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砍之前會摸著竹子看許久才下刀,捨不得似的。
他不解,竹子不就是生來給人用的嗎?那之後他總忍不住偷偷跟著路溪。
看多了他就不那麼覺得了,竹子生得好好的,就活該被人砍嗎?
這竹尚在土裡就被人惦記上了,路溪那般細膩的人怎麼會不為之感傷?
想到這常新說:“要不不殺了,咱留著養吧?這鹿還小呢。”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路溪笑著搖頭:“還是給咱倆做雙毛靴吧,咱們顛沛流離不知道何時才能安定下來,被咱們養著也不見得是好事。”
“再說……你是獵戶,往後次次這樣我們怎麼過活?”路溪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家裡有一個窩囊的就夠了。”
聽這話常新一手按住鹿,一手伸出去只敢勾住他的尾指,“什麼窩囊,你就是太善良心太軟了,等咱們有了新家我專門獵一頭給你養著。”
路溪眼睫微顫,他長了二十多年,聽得最多的就是‘窩囊’二字,原來還有別的說法嗎?
路溪眉眼柔和帶著笑意:“好。”
月餘,終於到了暖和些的地方,不再是能凍掉耳朵的冷。
騾子瘦了一圈,路溪倒是有些肉了。
這都是常新變著法哄著他吃的。
一路上兩人攢了不少皮子,路過一個府城買一些。
許多府城甚至富有一些的縣都有人專門養兔子,野兔不如家養的毛色均勻價格不高。
有時候運氣好能獵到值錢的,鹿啊、赤狐啊什麼的。
有一張品相極佳的,次一些的有好幾張。。
鹿皮兩張,有一張常新給他做了毛靴子,還用兔毛給他做了手套和圍脖。
很想說有針線他可以試著做一做,可自己那針線活給自己補補衣裳也就罷了,真要上手怕糟蹋了好皮子也就沒跟常新說。
花十幾文工費請人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針腳細密,一點兒風都不透。
那張毛色極佳的狐皮常新跟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抬了又抬,最後因這毛色均勻少見以二十兩的價格成交了。
定了價小廝去找老爺要銀子,路溪才知道原來這皮子不是那人要買,是他主子要買,路溪長這麼大沒出過幾次村子也沒見過這樣的,雖覺得新奇卻也不敢盯著人家看。
怕人家怪罪下來他和常新沒好果子吃。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馬車裡一陣說話聲一隻肥短的手伸了出來,小廝點頭哈腰的捧著東西跑過來隨手扔給常新。
“哼,拿去吧我們家老爺賞的。”說罷昂著頭走了,嘴裡還唸叨著什麼:“真是運氣好,撞見老爺帶三夫人出門……”
旁邊看著的屠戶歪頭朝旁邊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
常新掂量了下手裡的銀子,二兩,不少呢。
他倒是習慣了,從前去富人家後巷買野物沒少被這些人欺壓,跟在貴人身邊伺候的人時間長了把自己也當成貴人了。
路溪安靜的站在一旁,常新看過去他便移開目光,短暫對視讓常新看到了他眼中的擔憂。
他上前卻不敢挨太近:“溪哥兒咱買匹馬吧?”
路溪側頭迴避,“咱們不是還有驢子嗎?”
“驢子拉不動了,咱越走東西越多還是換匹馬好些,再弄個車廂咱就不用花錢借宿了。”
他們現在還沒決定好要去哪呢,梅雨季鼠蟲多,再加上下雨路都趕不了,還是有個車廂方便。
還能裝些東西。
他們剛出村常新就把所有銀子給了路溪,他推脫不過便說他一個哥兒護不住,放在他那保險。
常新勉強應下買個什麼東西都要跟路溪說,說他拿了多少用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