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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珣失蹤的事情傳入榮王府時已經兩日後的清晨,那時天未亮,王府的人帶著小順子快馬加鞭回京,小順子頭發亂糟糟的還紮著幾根枯草,他見到樓景淵的面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還未開口,兩行眼淚唰得落了下來。
樓景淵正在吃早膳,見狀心裡慌,端在手裡的碗掉落。
“樓珣人呢!”
“殿下他……”跟在後面的侍衛低下頭,“回世子,我們按照您和蘇大人的吩咐,追尋到睿王的蹤跡後一直跟在後面,當夜睿王突然襲擊,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尋不到殿下,只剩下受傷慘重的寧王親衛,還有小順子公公。”
樓景淵愣愣聽完,一砸桌:“樓煜!”
蘇銘尚未成親,前些年因為讀書考功名,房裡沒有女眷,樓景淵毫無顧忌地沖進了他的院子,蘇銘聽見動靜,走出書房,一見到樓景淵的臉色登時心中一緊。
“出事了,”樓景淵言簡意賅,“小九失蹤了。”
蘇銘稍稍移開視線,小順子哭得眼睛都腫了:“蘇大人,我們殿下、我們殿下……大人,世子,奴才要去宮裡告訴皇上!”
“去了有什麼用?”蘇銘勉強握住手裡的書卷,“幾位殿下方離京,聖上才結束春祭,又與親子驟然離別,第二日便已經臥病,你此時進宮,見到的只會是太子。”
小順子絕望倒在地上:“太子……就是太子害我家殿下變成如今那副模樣……”
樓景淵當即大罵幾聲:“一定是樓煜!”
蘇銘一擺手勸道:“別急,現下此事不能由我們聲張。既然沒有找到殿下的屍身,殿下便一定還活著,小順子,你進來,把一切細細地告訴我……對了,禦前的賀公公呢?”
“回大人,賀公公和我家大人一樣,也是失蹤了。”
“你還讓我別急,”樓景淵怒目圓睜,若不是還殘留著一點理智,怕是現在就去找樓煜拼命了,“不是他樓煜還能是誰!”
蘇銘靜靜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書房,再次出來時端著一碗茶,樓景淵還以為他是要讓自己喝茶冷靜冷靜,剛伸出手,蘇銘猛地將茶潑了他一臉:“樓珣若是出事,責任全部在我。你先閉上嘴,讓我想一想,成嗎世子!”
樓景淵擦去臉上的茶葉:“我……他明明保證過,樓煜不會對他動手的。”
那日樓珣笑盈盈又狡黠說出這句話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見他冷靜下來,蘇銘遙望著梁州的方向,許久後:“我有一次見到殿下流鼻血,他習以為常地摸出帕子擦去……景淵,你我小時候還罵過他,嘲笑他,可我如今真怕是他早早心生死意,將來就和瓊妃娘娘一樣,化成蝴蝶飛走,什麼都留不下。所以他提出要報恩,提出這個想法,我根本沒法拒絕。”
樓景淵默了會兒:“他不會的,南疆醫師快要到京城了,只要讓我知道是誰帶走了他。”
兩人對視一眼,蘇銘緩緩抬眸:“平陽子道長的醫術不錯,你派人,以殿下的名義請他去宮裡替聖上診治。這次聖上病重,許是與黨爭脫不了關系,只是不知是誰的手筆,不過無論是誰,過不了幾日,離京的皇子們必須回宮盡孝侍疾,至於樓煜,殿下既然說出那句話,他又有把握,被樓煜綁走也只會是好生養著,你先別急,知道嗎?”
樓景淵忍了又忍:“難道要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小九這幾個哥哥,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蘇銘疲憊道:“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小順子先留在我家中。”
如今的大雍朝堂看起來平靜祥和,底下卻是藏著潮湧波濤的暗流,樓珣鄭重說過兩次、平日裡也有所表示自己不願躋身其中,蘇銘與樓景淵除了他也不願為其他人做事,已經早早退到了岸邊,此時要進去著實有些吃力。
三日後,離京不久的皇子們接連回宮,寧王殿下與賀公公不知所蹤一事,終於再瞞不住了。
太子監國,聽聞此事險些昏厥,蘇銘和樓景淵聽得清楚,正當樓景淵想要上前攬下搜救寧王的差事時,睿王樓煜先他一步站出來開口。
樓景珩緊緊盯著,還是交予了樓煜。
兩人見狀心生疑竇,散朝之後回到蘇銘府中,樓景淵還未開口,聽見前頭的小廝來報,說是自稱姓李的李大人聽聞蘇閣老染疾告病,遞了拜帖要來府中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