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轉過身的樓珣再次回首看他:“什麼事?”
“記得喝一碗薑茶祛寒,至於東宮,稱病不可去。”
樓珣一頓,微微點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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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章元帝登基後的整三十年。
除夕天還未亮,小翠找出了殿下的袞服,樓珣還未及冠,只是將一頭的白發紮在腦後,他換上袞服,先是跟著章元帝、幾位在京的哥哥以及眾朝臣祭祀,午間回宮後樓珣小睡休息了一會兒,眼見時間差不多,小順子叫他起床,樓珣又換上常服去了紫宸殿。
既是家宴,沒有太多的拘禮,樓珣見過了幾個姑姑、皇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哈欠,沒一會兒,樓景淵做賊似的溜了過來。
他還未開口說話,樓珣費解道:“堂哥,你偷偷摸摸的做什麼?”
樓景淵塞給他藥丸:“吃了,解酒的。瞧瞧你這臉色,是不是累著了?”
樓珣嚥下藥丸,端著茶盞喝了口水:“嗯,還好今日祭祀結束得早,回宮裡歇了會兒,現在好多了。”
“你這……這個眼睛現在如何了?”
“……回宮之前,有道長日日替我施針,不礙事。”
樓景淵知道他沒有說假話:“蘇銘說的那個南疆醫師,我的人說是已經找到些許線索,你放寬心,再過兩月,定會將他帶來京城。”
樓珣眨了下眼睛:“許是那時我已經在封地了,堂哥別讓他白跑一趟……誰?”
他們兩人正說著話,樓珣只覺有什麼東西撞到了自己,他一低頭,是個虎頭虎腦胖乎乎的小孩兒。
“九哥!”
十皇子絲毫不認生,抱著樓珣的腿,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脆生生打招呼,不等樓珣反應,他又去抓樓珣的頭發:“真的是白的!”
小孩子不知輕重,樓景淵捏著他的手讓他松開:“你的乳孃呢?”
“我從來沒見過九哥,”十皇子不肯撒手,又去踮腳抱住了樓珣的腰,“九哥抱弟弟去找乳孃。”
樓珣清楚地看清了這個弟弟的五官,他笑了下:“十弟,九哥很累,抱不動你,堂哥。”
樓景淵很有技巧地將小孩兒扯進懷裡,制住了亂撲騰的胳膊和腿:“走,堂哥有力氣,我帶你去。”
小孩兒嘴裡喊著九哥被抱走,樓珣撫平袍角,小順子上前替主子斟茶:“這位主兒是個不安分的,奴才昨日去見師傅順便閑聊了幾句,得知十殿下吵著要去東宮看小殿下,太子很是疼愛小殿下,簡直是含在嘴裡都怕化了,一直不願鬆口答應呢。”
樓珣喝完茶:“之前嫂嫂早産,也是因為小十。”
“殿下竟然知道這事兒?”小順子震驚之後繼續道,“總之如今太子忙於政事,還要分神提防十皇子。”
“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樓珣敲敲茶盞,示意他斟滿,“可不能同別人說道,小十隻是年歲小,孩子心性罷了。”
樓景淵去送十皇子,回來時恰巧章元帝與皇後駕到紫宸殿,他只好朝樓珣使了個眼色,這個眼神太過匆忙,樓珣沒能看懂。
整場家宴下來,樓珣除了起身敬皇兄們、姑姑叔叔們喝酒,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沒有離開,坐在自己身邊的樓煜卻是和太子相互陰陽怪氣,還能聽見五皇子像是跟牆頭草一般來回幫腔。
樓珣覺得無聊,甚至撐著臉頰在看歌舞的時候睡了一會兒,但7458聽得不亦樂乎:【如果現在宣佈撤席,他們有八成的可能性會動手。】
【他頻頻立了功,】樓珣笑了下,【如今也是終於有底氣、實力,和太子對著幹了,唔,這火藥味很沖,看來是把對小十的氣,一併算在了樓煜的頭上。】
樓珣看著歌舞雜技,豎著耳朵聽這兩人你一言我一句,他打了個哈欠,終於章元帝也聽不下去,一怒之下拍著長桌:“都閉嘴,之前在朝臣面前爭論不休也就罷了,今日是家宴!不嫌丟人嗎?!”
樓珣默不作聲,跟著眾人起身跪下。
“老七這次賑災一事辦得不錯,”兇了幾句話,章元帝勉強冷靜了下來,“該賞,你送來有關新軍制的摺子,以及內閣呈上來的摺子,朕都已經看過,你和太子吵什麼?這事兒想辦,要去兵部!”
樓煜立即俯首:“是,兒臣得空便去兵部請教尚書大人。”
樓景珩臉色難看,想說些什麼又忍了回去。
兩人持續已久的爭吵被章元帝幾句話堵了回去,北境兩州其一劃給了樓煜。另一州則出乎眾人意料地劃給了榮王。
榮王顫顫巍巍俯身行禮,章元帝搖搖頭,終於還是更偏心太子,他看了看樓煜,又看了眼樓珣,道待到春日,幾位皇子便回封地去。
樓珣稍稍抬眼,瞥見了樓煜不甘心地攥緊了拳。
【樓先生,這對於你來說,是好訊息。】
樓珣移開視線:【是啊,得去找李清映再幫一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