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映不知樓珣的目的,他思來想去,此事對樓煜而言百利無一害,又可以不違逆樓珣:“賑災一事緊要,戶部不會壓著不放銀子。”
樓珣笑意漸深,繼續說:“大人近日可要和七哥提一句此事,對了聽說柳河縣的趙知縣如今是通政司的參議了?”
蘇銘送李清映下樓,回來後笑著打趣:“你這最後的一句話,是故意說出來戳他的心嗎?侍郎大人的臉色都要變了。”
【看來李清映並不喜歡那位比自己更得上司器重的同事。】
【他是一個心氣高的人。】
樓珣無辜望著他,蘇銘拿他沒有辦法,搖搖頭道:“我已經告訴李大人了,你會在京城裡帶上一段時日。”
樓景淵不情願:“你之前還說不幫樓煜,怎麼現在都開始幫他出主意了?”
“又不是為了他,”樓珣小聲頂了一句嘴,“你別想著搗亂啊。沒有讓旁人看見你們吧?”
“呵,笑話,我和蘇銘打小就在京城裡混,哪裡人多人少我還不清楚?”
“那就好,實在也是我沒有別人可以拜託幫忙。”
蘇銘坐下後喝著茶:“我很想知道殿下說對五殿下的辦法是什麼。”
樓珣輕咳兩聲,有些心虛:“有一年秋獵,我看見五哥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名字,他卻兇我說沒有,我當時才不聽他的,就讓小順子去查查,小順子沒花費多少功夫便尋到了那位姑娘,五哥封王前去封地的時候還想著帶她走呢。”
“小順子行啊,這都能知道。”
蘇銘點點頭:“若是這招行不通,還可以讓世子去下點瀉藥。殿下是要等賑災的事情有了著落再回靈心觀嗎?”
“嗯,”樓珣笑一笑,“等過了年,我便要去封地了,趁此機會多看兩眼京城。”
三人又湊在一起說了一陣話,天色已晚,顧及到明日早朝,很快雅間裡只剩下樓珣一個人,他挑開窗戶,目送樓景淵和蘇銘打馬離去,又去遙望掛在夜幕上的一彎弦月,良久微微嘆氣。
【天下不平,急需明主。】
7458的柔光閃了閃:【但他不免太過著急了。】
【也許正是因為賀揖雲還沒有和他交心,常常作壁上觀,除了賀揖雲,他身邊的人也不會勸他要韜光養晦,】樓珣說著一皺眉,【我之前疑惑過上一世他是怎麼認識趙知縣的,現在想想或許就是因為封王的時機。】
上一世沒有賀揖雲的提醒,這個身份怕是活不到十六歲,興許樓煜也在其中動了一點手腳,得以在及冠之前獲得爵位,想必就是在那年的春日去往封地的時候,遇到了趙知縣。
【樓先生?】
樓珣從沉思中回神,他一垂眼睫,第一次對劇情生起了費解和懷疑:【沒有賀揖雲,樓煜自認活過一次,隱約有剛愎自用的苗頭,他將來還會順利登基嗎?】
7458不理解樓珣的擔憂,它冷漠無情道:【我不知道,這些事情不在我和樓先生的任務範圍內,樓先生只要先保住賀揖雲的命,之後在恰當的時機完成任務,我會立即送樓先生回到那個有方予喬的世界。成敗在此一舉,吃了這麼多的苦,你也很想他吧?】
樓珣怔了會兒,默默彎彎嘴角:【嗯,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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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珣在京城的事兒瞞不過賀揖雲,只是最近章元帝龍體抱恙,身邊離不開人,也只是讓昌樂坊的管事送了幾次東西去悅來客棧。
樓珣攏共在京城待了十天,李清映來找過他三四次,最後帶來了確切的訊息。
樓煜不日便啟程前去北境賑災。
李清映看著樓珣明顯是喜悅的神情,又想起睿王殿下嘲諷意味十足地說貶低九殿下的話,他心裡嘆氣,又覺得九殿下可憐,如果是他的弟弟就好了,體弱多病但體貼乖巧的弟弟,自己定是半句重話都不捨得說。
“辛苦李大人了,”樓珣抓了把昌樂坊送來的果幹遞過去,“你且放心,天知地知,我也會讓堂哥他們‘忘記’這件事。”
李清映攥住果幹,想要跪下又被樓珣制住,他深呼吸幾次:“殿下客氣了,臣從未懷疑過殿下。此事利國利民,睿王殿下的確是不二人選。”
畢竟樓珣的身份尷尬,李清映沒有多待,樓珣又在京城裡多待了幾日,直到親眼看見樓煜出京往北去了才安心。
半日後,賀揖雲接過章元帝喝空的藥碗,與前來侍疾的宜妃娘娘說了幾句話,本想趁著難得不當值的空閑,出宮見一面樓珣,不料卻見到了報信的小太監。
“已經回去了?”
小太監畢恭畢敬道:“是,寧王殿下擔心管事空跑一趟,派榮王世子的小廝去昌樂坊送了口信。”
“今日……”
賀揖雲負手而立,看向北方的青青群山,小太監根本不敢抬頭,片刻後竟然聽見賀公公輕笑出聲,似乎在為什麼高興的樣子。
多日過去,賀揖雲手上多了個扳指,心裡頭覺得癢,便愛轉著玩,他輕笑,也像是在喟嘆:“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