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煜強忍住對他敷衍走神的不悅,繼續道:“你不在京中,得到的訊息興許還不如我靈通,朝中局勢瞬息萬變,父皇年輕時耗費太多的心神,如今老了竟寄要希望於縹緲的丹藥,太子監國之後卻是頻頻不利……”
“七哥說這麼多做什麼?”樓珣一手搭在扶手上撐著腦袋,翹著腿,吊兒郎當不著調,“無非就是你想奪嫡,想和皇兄鬥高低分上下,只是皇兄作為大雍太子,在政事上鮮少出錯,七哥是不是在為此感到焦頭爛額呢……今日既是賀公公也在,我不像七哥素愛試探來試探去,有話便直說了。”
此言一出,賀揖雲、樓珣紛紛眯了眯眼睛。
“七哥今日找我為了什麼,我心裡十分清楚,那時在平江郡,兩位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兄想要殺我,於是便有了這一出將計就計?或許賀公公救我,七哥夜裡還和知縣商討要事,甚至是連我遇見那群山匪,好讓你順理成章請兵剿匪,都是你們安排算計好的。”
樓珣提到將計就計,賀揖雲的呼吸亂了下,這副得意炫耀的模樣令他的心口細細密密癢了起來,修長分明的手指搓著衣袖解心頭的癮。
他一直知道樓珣有些小聰明,旁人眼裡的樓珣仗著有太子撐腰,處處囂張地惹是生非,卻瞭解之後又看出了樓珣內裡的傻笨、膽小和慫,他似乎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也就只有上次被太子觸到了底線,才會動了動腦筋為自己謀劃,也不難怪太子得知之後那般動怒。
賀揖雲的眼神玩味漸重,似乎得到了個令他十分愉悅的驚喜,盯著樓珣沒有錯眼,從前混不吝的小豹子長大了,不止揚著下巴亮爪子,甚至還向旁人炫耀地呲了呲日漸鋒利的牙。
樓珣的臉上揚著笑,繼續道:“皇兄派人刺殺我是真,只是七哥你更想要我痛恨皇兄,徹底不再相信他,這些呢我都知道。所以類似的話不必說了,你想讓我做什麼?”
長久的沉默裡,靜得似乎能聽見雪落在避雪居頂上的聲響。
樓煜看向弟弟的眼神終於多了幾分認真,嗤笑道:“方才還說自己不愛試探,既是看得這般清楚,你會猜不出來我如今的心思?”
“好吧,只要七哥能保證護我周身安全,”樓珣端起茶盞,對他示意道,“我便答應你,將來可以做人證。”
樓煜揚眉,斟茶,端起來一飲而盡,這房間太暖,只是說了會兒話,火氣旺的樓煜已經開始冒汗,他待不下去,起身對賀揖雲道:“今夜雪深,宿在靈心觀。”
賀揖雲動了下眼皮。
如今已是睿王殿下的樓煜走到樓珣身邊,他多看了幾眼,譏諷一笑:“原來九弟也是個背恩忘義的小人。”
這話實在沒法紮樓珣的心窩,他只是淺淺一笑:“也?之前的那位是誰?避雪居太小,七哥快去找道長尋過夜的地方吧。”
睿王冷哼離開。
太師椅坐久了硌人,樓珣的身體也暖和了,他起身走到長榻邊:“賀公公還有別的事情嗎?對了,若是離開,要記得把聖旨留下。”
賀揖雲看著他,慢慢笑道:“有些事情我認為需要講明白。我和樓煜確實有討論過救殿下一事,但遇到那群山匪只是意外,殿下可別隨意冤枉人。”
是不是意外,有什麼區別嗎?樓珣一眨眼睛,溫吞笑了下:“好吧,我向你道歉。”
賀揖雲低眉,他的手裡轉著個茶盞,薄唇挑起,溫聲細語道:“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樓珣聞言一頓,視線裡多出了一個散發著柔光的小球,他翹起嘴角,竟然比從前活潑生動,若是仔細看還透露著一點點的狡黠:“賀公公,我知道的,要比你和七哥預料中的多多了。”
賀揖雲饒有興致地挑挑眉:“是麼,殿下的驚喜真是層出不窮,令奴才期待。”
【真假摻半更不會讓人起疑心,】7458貼貼樓珣,【就讓他們以為樓先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吧,反正樓先生的面具扯下一張還有另一張再等著。】
【系統,你是想誇我演技好嗎?】
兩人說話間,在廚房裡忙到此時的小順子,終於做好了最大的蛋糕,小安子等人收拾廚房,他端著蛋糕剛邁出門就被陌生的侍衛嚇了一跳,差點兒把蛋糕糊自己臉上。
“欺軟怕硬”的小順子顫顫巍巍好不容易走到房門前,他敲敲門,嗓音都在顫:“殿、殿下?”
樓珣揚聲道:“進來。”
蛋糕先進,小順子被擋住了視線沒有看見賀揖雲,開始叭叭告狀:“殿下,那些是宮裡新派來的侍衛嗎?太不懂規矩了,您不知道,奴才險些被長槍戳中臉……賀、賀公公?”
他一聲驚呼,得了賀揖雲一個撇眼,小順子立即閉上嘴,小心翼翼把蛋糕放在桌上,賀揖雲看向樓珣:“這是何物?”
樓珣:嗯……稱呼這個為蛋糕好像有些愧疚感。
但小順子很是幹脆:“賀公公,這是雞蛋糕,是奴才們為了殿下的生辰準備的。”
賀揖雲剛想張口,樓珣連忙道:“快,切一塊給賀公公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