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面面相覷,各自的心裡已經開始打起了算盤。
此事還未完。
當夜,九皇子似乎因為和太子慪氣,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宮。
翌日,臨芳殿便來稟殿下病重,無法起身,章元帝準了九皇子的病假。
太子殿下親自帶著太醫前去臨芳殿,卻是沒有見到九皇子的面。
“聽說,我也是聽說,”下朝之後,幾個湊在一起提到了此事,“那日九殿下病得都開始說胡話,聽見太子便委屈地哭,幾聲之後竟然昏厥了過去,診治的太醫壯著膽子才勸太子離開呢。”
另一個接著道:“九殿下的身子骨是出了名的弱,這次不知道是怎麼了,竟是氣病了。”
“咦,不是因為吃酒麼?”
“若是因為這個,還能不讓太子進去見見殿下?不就是怕殿下急火攻心麼?太子一向愛護這個九弟,自然不會強行闖進去了。不過話說回來,太子與九殿下到底在爭執些什麼?”
兩位皇子起了爭執,一位還病倒了,不過到底是皇家家事,朝臣們也只是在私底下議論紛紛,只是沒過幾日,宮裡又傳出了新訊息。
章元帝龍體抱恙,司禮監的賀公公發現聖上久睡不醒,連忙宣了太醫診治,不過恰巧靈心觀的平陽子道長正在宮裡做法事,此人不僅精通道法,而且有一身高明的醫術,太醫們焦頭爛額冷汗連連,幸得平陽子道長出手,聖上才安穩睜開了眼睛。
朝臣們紛紛放下了吊在半空中的心。
然而半日之後,章元帝卻是下旨,命九殿下離宮,去靈心觀清修養病。
“陛下,”平陽子半闔著眼睛,仙風道骨的做派,“殿下命格中有此一劫難,此次陛下龍體欠安,便是為父慈心庇佑殿下,但一時並非一世,殿下沉痾難愈,繼續待在宮中怕是會有礙壽命。”
章元帝醒來後沒多久已經恢複了精神,他緊緊鎖著眉頭:“道長可有破解之法?”
賀揖雲微微低著頭,神色平平聽見平陽子說出了“離宮清修”的話。
良久的沉默之後,章元帝深深嘆氣,想起臨芳殿日日來報樓珣的病情,他無奈,心疼皇子的慈父終於還是下了旨意。
既是離宮養病清修,所帶的東西不宜太多,小順子和小翠上上下下忙了兩天,趕忙收拾出來五輛馬車的行李,“昏迷”多日的樓珣得到了父皇庇佑,難得清醒,只是如今虛弱到需要被人攙扶才能站起來行走。
小順子輕聲道:“殿下您放心,一切準備妥當了,而且今日是賀公公來送您……見過太子殿下。”
閉目養神的樓珣費力地抬起了眼皮,他藏在披風裡的手攥成拳:“皇兄是來送我的麼?”
“是啊,”樓景珩神色淡漠,“你下去。”
樓珣咳咳幾聲:“我如今離不開人,皇兄若是有話,便直說吧。”
樓景珩冷哼笑道:“小九確定要讓這個太監留下?恐怕將來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樓珣扶著馬車:“你下去。”
待小順子輕聲退下後,樓景珩看著自己溺愛了十幾年的弟弟:“孤從未想過,會和小九你走到如今這個局面。”
樓珣的那兩瓣蒼白沒什麼血色的嘴唇囁嚅兩下。
“小九,你是何時與孤離心的?”
他說著,步步走近,語氣逐漸淩厲:“這一出好戲,你籌謀了多久?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樓珣退無可退,抬起眼皮看著太子,他沉沉嘆氣:“是自從發現皇兄騙我自己喝下毒藥,發現皇兄為了構陷七哥,竟然派殺手刺殺我,是發現皇兄不顧我的意願,把我當做可以利用的棋子,我沒有辦呃!”
樓景珩聽到此處,竟是掐住了弟弟的脖子,他沒有用力,方才猙獰的神色逐漸平靜,縈繞著打心底透露出來的失望:“小九,你怎麼敢有怨言?你這麼久都沒有變成妖怪,枉費哥哥對你的一番苦心。從小到大,樁樁件件,你太沒用,太令哥哥失望了,難道聽哥哥的話不好嗎?”
他松開了樓珣的脖子,退後一步,看著樓珣扶著馬車咳嗽,卻是接著道:“只有這張臉,真想扒……”
“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
賀揖雲適時出現在他的身後,走過去攙扶著樓珣,他笑著說:“奴才奉皇命保護九殿下前去靈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