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樓珣初心不改,他沒有說痴心妄想這種難聽的話,而是認真道:“我會當做沒有聽見,不過蘇銘,堂哥,我志不在此,以前沒有想過爭儲奪嫡,以後也不會,別說這種話嚇我了。”
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蘇銘按住要開口的樓景淵,他笑道:“我與世子只是想想,沒有它意,殿下……”
他說到一半,莫名一頓,原來樓珣靜靜坐在他與樓景淵的對面,陽光透過窗稜落進來時只有點點影子,印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殿下不願的事情,”蘇銘一縮手指,“不會有人強迫。”
樓珣這才真心實意地笑了,連帶著餓了一晌午的肚子也叫了兩聲。
蘇銘起身去門口,讓小順子叫幾道飯菜,他們幾個常來這間悅來客棧,銀子也給得痛快,店裡早已將常點的、新推出的飯菜備好了,沒一會兒小二便放下最後一道退出雅間。
不甘願的樓景淵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看著樓珣開始安安靜靜吃魚,忍了忍道:“正事還沒有談完呢,我支援你離太子遠遠的,可是你要去支援他樓煜嗎?”
樓珣搖頭:“七哥哪裡是想拉攏我?他最看不起的人就是我了。”
“不怕你生氣,我也這麼覺得,他那人眼高於頂的,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裝什麼啊。”
“許是將來要借殿下扳倒太子,”蘇銘講出自己的猜測,“我私認為七殿下並非良主。”
聽見他這麼說,樓珣的心裡生出了愧疚,這個世界不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封存,到那時樓煜登基,蘇銘和樓景淵許是會因為自己,而受到君主的猜忌,說不定會影響到仕途。
他忍不住抬眼看過去,這一眼瞧得蘇銘一愣,溫聲問:“殿下在想些什麼?”
“是我連累了你和堂哥。”
蘇銘聞言,心裡一酸,明明現下有危險的是樓珣自己……樓珣越是純粹真摯,他和樓景淵越是厭惡太子。
“你在說什麼胡話?”樓景淵去摸樓珣的額頭,“也不燙啊。別擔心我和蘇銘了,黨爭自古沒有重拿輕放的,不過蘇閣老三朝元老呢,還能護不住孫子?大不了我將來承襲了爵位,收留他去封地做個父母官,日後咱們還能約出來跑馬玩呢!”
蘇銘面上笑著,猛地狠狠搗他一下:“收留?世子,你能不能盼我一點好?”
樓珣看著他們打鬧,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蘇銘,還沒有恭喜你中了狀元呢!”
“這是件大喜事,”樓景淵起來伸了個懶腰,“你們在這裡先吃著,我再去要幾壇子好酒,咱們兄弟三個今夜不醉不歸!”
上一次因為貪杯吃了點小苦頭的樓珣率先拒絕:“不要,明日要上朝。”
已是翰林院修撰的蘇銘緊跟著:“明日是我當值,世子難道要告假嗎?”
“而且,”樓珣眯著眼睛看他,“你們兩個肯定已經慶祝過了。”
樓景淵連忙坐在他的身邊:“哪有?當時可正巧在傳你遇刺的事兒,我和蘇銘可沒有心情喝酒。”
樓珣酒量太差,蘇銘最後放下筷子:“一壇,淺酌幾口算了。”
樓珣是趕在宵禁之前堪堪回了宮,他打著哈欠走回臨芳殿,路過花園時聽見小孩子的哭鬧聲。
又是走遠了一點兒,小順子蹭上前:“怎麼兩個月不見,十殿下還是這麼愛鬧騰。”
樓珣和這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弟弟沒有太多的接觸,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的變,興許現在碰見了,自己還認不出來呢,他自然也聽說過十皇子就愛在花園裡捉迷藏,有幾次還嚇到了章元帝。
不過章元帝素來溺愛幼子,從前是他,如今是小十,被嚇到了也是笑笑,沒有多做追究懲罰。
樓珣噓了一聲:“小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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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樓珣換上朝服,揣上笏板去上朝。
前段時日八皇子領了差事不在京城,樓珣這次要挨著樓煜站,他悄咪咪瞄了眼主角攻,神色正常,瞧不出多餘的情緒。
他這次沒有宿醉,昨夜躺在熟悉的床上睡得也香,整個早朝沒有打哈欠,還能豎著耳朵精神百倍聽朝臣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