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駒一開始沒當回事,電競選手會說的大話、氣話,太多了。
但應覺又說了第二次,第三次……說到他身邊的隊友都不再反對他轉輔了,:“如果你真的自顧自轉輔,我會把你賣掉的,應覺,無論作為打野還是輔助。”
應覺:“嗯。”
“我同意給你這個機會,如果你轉輔成功,我也會考慮給你首發。但這不代表你說的那個約定雙向生效。”,“知道你的決心就夠了,我不會逼迫任何一個選手退役。”
這個賽場,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各種各樣的天才。
胸無大志,蹉跎歲月,最終泯然眾人的;生不逢時,無論如何努力求索,最終也捧不起一座冠軍獎杯的……
一個冠軍,需要天賦、努力,和誰也說不清楚的機緣。
多冠,很多選手終其一生也不敢肖想的兩個字,縱觀cp歷史,卻也有那麼一些人做到了。
他們的心事很孤單。
因為去過山巔,會當淩絕頂時,身邊已不剩下什麼互相理解的人。而當年齡的快刀不分敵我地落下,一覽眾山小的人成了日漸融化的缺角冰山——這種追不上曾經自己的落差感,再下定決心也無法訴之於口。
他們都太驕傲。
烏有平靜地說完樂駒和應覺的約定,又想閉目休息。
他很累。
可段歲寒卻變得急切,本來死了一樣縮在沙發角落的人,近乎跳起來,非常大聲地吵嚷:“這太荒唐了!你們怎麼可以同意他這麼做?”
“什麼叫我們同意?”烏有盯著他,口吻帶著惡意,“他自己決定的。”
“他不想這樣!”
“你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眼淚掉下來,段歲寒近乎憤怒地嘶吼,“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入隊之前這些人的事,不知道拿冠軍是什麼感覺,拿冠軍之後又不能拿冠軍了是什麼感覺。
他們什麼都不告訴他,簫笙轉會不告訴他,今天輸了應覺就要退役也不告訴他。
明明都打到巔峰對決了,就差一點點了……
只有那個懲戒按出來,或者那條主宰拿下的話……
段歲寒腳步一轉,狂奔著沖出門去。
直播有延遲,應覺走下舞臺已經好幾分鐘,卻沒有回休息室。
他們剛剛打完一場bo7,光巔峰對決就有18分鐘,烏有累得要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才能開口說話。
但段歲寒跑得飛快,像個瘋子一樣在整個後臺亂闖。金紅色的身影闖進錄音棚,闖進後採間,闖進正在舞臺慶祝晉級,所以一個人也沒有的rkt休息室。
最後,在一個雜物間,他找到滿身頹唐,靠坐在廢棄電腦桌上的應覺。
雜物間很暗很暗,有窗戶,但被架子擋住了。門開啟,一點點光源就叫應覺抬起頭。
段歲寒在大口喘氣,暫時沒法打招呼,應覺嘴角有禮貌的弧度:“你怎麼來了?”
“應覺,”段歲寒喘勻了氣,踏進去,在僅有的那麼一點光線裡,看著渾身落滿陰影的應覺,“你別退役。”
他想說對不起,都是他太沒用了,懲戒交不出來,主宰也打不完。他會更加努力練習,一直一直打遊戲,再也不會拖累隊伍。這賽季已經是第三名了,不是很差勁的,他們再加把勁,下個賽季一定可以進決賽。
他舔一舔嘴唇,很亂的腦海裡,一下子不知道先說哪一句,於是他又說了一遍:“你不要退役……”
“抱歉,破曉。”在段歲寒整理好語言之前,應覺開口。
他的嗓音帶著很深的疲倦,還有一點求饒的意味:“讓我一個人待會吧。我剛剛說完那些話,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安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