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東西塌下來,地球依然在轉。
觀眾席有人哭了——他後來看回放才發現——他們鞠躬的時候,走下舞臺的時候,前排好多舉著火鳳手幅的人在抹眼淚。
但是段歲寒哭不出來,他懵掉了,大腦完全是不轉動的,他甚至想不起來記憶停留在了哪一刻。
不是水晶爆炸的那一刻;不是在差一點偷掉主宰的那一刻;也不是被子姜控制,交不出懲戒的那一刻。
直到他在休息室坐下,眼睛被強烈的燈光刺到,眼球轉動一下,身體裡卡住的齒輪才被推動一點點。
他幅度很慢地環視四周,脖子好像突然不好用了似的。
縱春在哭,眠火也紅了眼眶。烏有坐在另一邊的沙發,頭枕在靠背上,眼睛閉著,嘴角抹得很平很平,一點表情也沒有。
只是他覺得,烏有的臉色好像變白了一點。
樂駒和應覺站在一起,應覺低著頭,一些什麼。
好幾個工作人員圍著樂駒,給他帶麥,拍粉。
為什麼?
段歲寒思考了五秒。
賽後採訪。
是了,樂駒和應覺要上敗方採訪。
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環節?
段歲寒感到不公。他想站起來,拍案而起,馬上拉著樂駒和應覺逃跑。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到。
心口扯著痛,他要很大口地呼吸,才能讓自己不哭出來。
他想痛哭,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眼淚無法說服自己,流不出來,憋著倒回去,轉瞬散進了四肢百骸,哪裡都痛。
最後的最後,他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十指深深插進頭發裡。
最沒用的姿態。
段歲寒,真沒用。
火鳳的紀錄片播完了。
每支隊伍都有的紀錄片,在季後賽開始之前就拍好。一些俱樂部內部鏡頭,一些選手自白,一些本賽季比賽畫面閃回,拼湊成除淘汰時刻外,他們走過的一整個賽季。
聯盟比十年前八點檔的尋親節目還執著於煽情,平平無奇的畫面,配上那些矯情的臺詞,隨便拉一個淚腺發達的路人過來看都要掩面哭泣。
更不要說以年為單位支援一支隊伍的粉絲。
越是老粉,越明白失敗對於一個隊伍意味著什麼。可又正因為他們經歷過,所以能盡快調整過來,告訴自己——
競競世界總是如此,成王敗寇,榮光只屬於還有可能奪冠的隊伍。
火鳳的春季賽已經結束了,但沒關系,他們還有夏季賽、秋季賽、巔峰杯,和只要cp還存在,就能繼續下去的未來。
春天會很快過去,夏天開始,無論是有七個冠軍的火鳳,還是不知道誰的新科冠軍,都要從頭來過。
此刻,在這個場館裡,還有最後的一點點時間,屬於火鳳,屬於他們。
他們盡情地流淚,在樂駒和應覺拿著話筒上來時,舉起應援物大喊:
“火鳳加油!應覺加油!”
應覺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扯了個看不出開心的笑。
主持人問了些bp和局內複盤的問題,樂駒都搶著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