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態不好,檔案反正是看不進去。孟旌揚幹脆去休息室,掏出私人電腦,開啟火鳳比賽的直播回放。
孟旌揚曾玩笑似的提出,現場也好回放也罷,他會去看段歲寒的每一場比賽。
那時段歲寒“呃”一聲說:“你不必勉強自己。”
孟旌揚卻更來勁,甚至信誓旦旦下了保證。
局內一知半解,孟旌揚越看越困,只有人都湊一起打架,解說變得特別大聲的時候能清醒一點,其餘時候,就靠著彈幕裡“破曉”兩個字提神。
雖然拍人的鏡頭很少,但這樣的段歲寒他還是第一次見,因此分外新鮮,格外好奇。
段歲寒做過造型,劉海梳上去,愈發顯得眉目俊朗。他有著和段知遠相似的挺直鼻樑和淡色的唇,嘴角微微抿起時,有詹琳那樣不怒自威的氣質。
但孟旌揚知道都是假的。
段歲寒只是段歲寒,他才不像彈幕說的那樣橫空出世、冷酷從容。
鏡頭裡嘴巴一張一合,那是他在裝鎮定。這十幾秒鐘,他一定又做了什麼傻事,眉頭皺起來,最後毫無疑問在怪罪自己。
他總想把事情攬給自己。
或許正因如此,孟旌揚才一直記得關照他。其餘的弟弟妹妹都擅長寵愛自己,八竿子打不著也要湊過來討點好。
就段歲寒不一樣,比誰都不懂事,比誰都不一般,比誰都……擅長給人找麻煩。
沒來由的,孟旌揚牽唇笑起來。
影片裡,火鳳的最後一把即將勝利,推掉水晶的那一刻,鏡頭從螢幕內切到螢幕外,對準火鳳勝利的五人。
輕松取勝,大家都表現得比較淡定,段歲寒的喜悅也是收斂的。
他先是抬頭,然後很迅速地把比賽耳機從頭上摘下去,耳廓都被刮紅了一點。墨色眉毛微微上揚,那雙黑亮的眼睛於是輕輕彎起來,抿緊的唇角也松開,笑成好看的弧度。
他不是唯一一個注意到段歲寒高興的人。
這一幀導播切了近景,一螢幕都是段歲寒笑面春風,滿目熱忱看向隊友的樣子。
而他看向的那個,站起身來到他面前的應覺,抬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說一句什麼,段歲寒就站起來,跟著隊伍一起走了。應覺則極為順手地,帶上了段歲寒落在椅背上的隊服外套。
應覺說的是:“別傻笑了,賽後要和對手握手。”
但沒有收音。
彈幕極盡娛話那一秒填進各種內容。
【五局?對面做不到的。】
【五路?明天樂意再轉一個。】
【五冠?老子很牛你慢慢學。】
【五件?性感泳衣點選下方連結。】
【有一說一這互動有點好磕,導播好會抓啊。】
最後一句像落進衣領的松針,待察覺時,已然紮得人疼癢。
孟旌揚一笑而過,暗諷自己神經緊張。一定是孟懷溪之類的例子讓他失了平常心,才會對這麼捕風捉影的話提心吊膽。
段歲寒和應覺是日夜相處的隊友,互動親暱自然又怎樣?
影片已經往後播了二十秒,孟旌揚突然暫停,把進度條回退,找到那條彈幕,點選遮蔽。
看,這不就把松針抖落了?
隔天是週日,上午十點半,段歲寒如約出現在孟氏健身房。
他到得比孟旌揚還早,孟旌揚來的時候,他正在獨自熱身。
“早上好,”孟旌揚推開玻璃門進去,“我還以為你開賽以後要偷懶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