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勢要起身，霍駿陡然一慫，臉別到旁邊去，道：“我覺得這事兒做得不痛快。”
韓思萊又坐回來，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手心裡面捏了捏，溫溫柔柔「嗯」了一聲。
霍駿說：“老方說的我都明白，揣著明白裝糊塗地把遊戲上了，將來真出問題，從法律層面風險有限，賠不了多少錢。
如果現在主動去聯系對方，對方知道已經仿照他風格出完了所有內容，或許會獅子大開口。
更差的結果是，如果他不同意合作，我們相當於把證據送到他手裡，現有的美術資源還能不能繼續用都不好說。”
“真煩，早知道退休不幹了。”
韓思萊瞄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模樣有點好笑，不過霍駿的狀態看起來不對，他也就不說話，拉著霍駿的手。
“老方有自己的考慮，這麼多年我們一起走過來的，我不能說他是壞人。這些事他一個人也決定不了。所有道理攤開到桌面上來，他的理由比我充分。”
姓霍的沒在人前這麼自我袒露過，說著把自己說急了，他把手從韓思萊那裡抽回來，賭氣似的：“你別管我了，回去吧。”
霍駿不在狀態，他不想嚇到韓思萊，只能把他送走，怕自己再說兩句就會在他面前把狗脾氣都抖露出來，將來更不可挽回。
霍駿看著他低頭抿唇的樣子，心都要揉碎了，他不想把韓思萊拖進自己情緒的漩渦裡面。
韓思萊也靜默了許久，半晌抬眼瞧他，直勾勾地盯著霍駿，霍駿感覺自己的魂兒都快被這雙眼睛勾走了，他心想要是韓思萊這次真生他氣要走，不如果斷跪一跪吧。
韓思萊卻對他笑了一下，露出漂亮一口漂亮的小白牙，暖融融的，讓人看了就想擁抱他，他對霍駿說：“你怎麼這麼容易著急呀？”
這話不是來罵他的，像是家裡長輩說小孩子鬧騰。
在霍駿預料中韓思萊也許會生悶氣也許會覺得委屈。
但韓思萊都沒有，他坐到了霍駿身邊來，固執地擁抱他，說：“你什麼都好，就是脾氣有點急。”
霍駿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從身到心都不想再推開韓思萊一次，韓思萊說：
“很多東西我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總有解決辦法的對不對？你先不要跟自己生氣。”
霍駿在他懷裡，如一隻溫順的大型動物。
韓思萊撫摸著他的後背，彷彿在給一頭獅子順毛，他說：“我知道這中間利害關系複雜，我不能越俎代庖地去做評判，也不想現在討論這件事本身。比起那些，我更關心你。”
把這話說出口也令韓思萊羞澀，他聲音變小卻還是很堅定。
“方老闆沒有斷然拒絕你，說明還有的聊，對不對？道理你想的這麼明白，那也給他一點時間考慮。”
韓思萊想了想，最終還是說出口：“唔，其實我發現，對上別人的時候，你習慣壓倒性的勝利。如果達不到預期效果，就會很煩躁。而事實上，在這麼大的利益問題面前，方行肯再想想，說明事情還有餘地。”
霍駿猛然抬頭，韓思萊這句叫他心中恍然一驚。
這件事從未有人點破，只有他自己曾隱秘地意識到過。
但也許是霍駿的恃才傲物裡面，「才」是真的有，也許是運氣好，遇到的人一直都很買他的賬，所以他這點毛病一直被慣著。
如今驟然被韓思萊看穿，他內心升起一種奇特的情緒。
壞心情頓時就無法籠罩他了，霍駿湊近到韓思萊跟前，把他禁錮在自己和沙發之間：“今天跑上門來，是特意來給我上這一課的？”
韓思萊兩邊看看，都不太有可能退開，霍駿故意逗他：“沒有地方退了，怎麼辦？”
韓思萊眨巴眼睛，滿眼純良，像在問他，那你說呢？
霍駿哼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
韓思萊眼波一轉，扭臉過來卻是沖他輕輕一笑，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小聲說：“我才沒有怕你，也不會不管你。”
霍駿再一次丟盔棄甲，如果此刻韓思萊要他的命，他都會心甘情願奉上。
韓思萊湊在他耳朵邊上，聲音像羽毛：“你以後脾氣不要那麼急，有話跟我好好講。如果我猜不到呢，就這麼被你氣走了，把你一個人放下，那豈不是很難過？”
霍駿喉嚨發硬：“好，下次再犯狗脾氣我就跪著向你認錯。”
“認錯態度這麼好的呀？”韓思萊在他懷裡笑作一團。
【作者有話說】
也是趕上了給命文學的時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