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駿仔細觀察,看韓思萊拎著一個包,外套拉鏈拉得嚴嚴實實的,旁邊還跟著小黑孩羅序,他敏銳地分析出羅序跟來是準備拿了本子繼續回去寫作業,而韓思萊應該是已經準備回他自己家,所以倆人才一同下樓來的。這表明他還有一個可趁之機。
羅序經過這短暫的相處已經對給他撐腰的霍駿頗有好感,跑過來見到親人一般跟他打了招呼。
韓思萊反而落到他後面去,也快走了兩步,跟霍駿打招呼的時候還是有些靦腆,大概心裡覺得確實添了麻煩。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路燈顯得尤其地亮,照得韓思萊白得像是會發光。
霍駿再看看黑得像個影衛的羅序,臉上笑意幾乎壓不住。羅序開口講自己實在是太粗心,還麻煩霍大哥晚上跑一趟,他話沒說完被霍駿一把按住他腦袋叫停了,在他那頭毛上揉了揉:“行了,都叫我哥了還客氣什麼。”
韓思萊大概也聽出這話是說給他的,在一邊和氣地笑了笑,不再堅持跟霍駿道謝。
但目光始終在霍駿身上,溫和輕盈,存在感卻很強。
羅序拿了本子要趕緊回去寫作業,就剩下了韓思萊和霍駿兩人。
霍駿收斂了跟小孩打鬧時的神色,好整以暇看向韓思萊,用再自然不過的語調說:“要回去嗎?我捎你一段。”
說這話的時候,霍駿的魅力簡直釋放得無懈可擊。
只有他自己知道開口時心裡有多緊張。
韓思萊知道再客氣是會惹惱霍駿的,他眨眨眼睛,有些調皮:“順路嗎?”
霍駿笑得很瀟灑:“送你回去麼,不順路也順路的。”
韓思萊聞絃歌知雅意,他不再糾結,笑眯眯坐到了霍駿身邊的副駕位置:“我欠霍先生好大一個人情。”
霍駿眼睛看著前方給車調頭,假裝不經意地講:“我不覺得你欠我,但倒是很樂意你還我。”
韓思萊卡殼了。
年輕的壞處就在這裡,對付流氓的經驗還不夠充足。霍駿暗笑,他調轉了車頭,這時再看一眼韓思萊——
車裡沒有開燈,幽暗環境裡他的眼神澄淨,亮得讓人心驚。霍駿不敢再看,自嘲地想,自己也只敢佔佔口頭便宜,其實內心早已輸得一塌糊塗。
韓思萊看起來單純而無措,而更加慌亂的是他霍駿自己。
他有了一種必須跟他加深聯系的緊迫感,他再也不想依賴什麼巧合促成兩人的下一次相遇。
小時候喜歡一個人,有很多時間供你去印證自己的心,去慢慢加深對他的瞭解,再把酸甜情愫雜糅到相伴的時光裡面。
那時候大家坐在同一條時光的軌跡上。
縱使時間走得飛快,可你和喜歡的人在同一趟列車上,一切都好像來得及。
而成年人的世界是無數的擦肩而過,等不及時光來告訴你這情愫是真是假,你得利落地決定要不要抓住讓你這一秒心跳亂節奏的人。
霍駿深諳這個道理。
霍駿偷偷扭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韓思萊,忽而笑了出來,那是一種結束了自我鬥爭之後的釋然。
霍駿告訴自己得服氣,因為在他人生中無數的擦肩而過裡面,他找到了想要抓住的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