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十幾年過去，歲月會在錢瀅聚身上留下痕跡，卻也不至於讓她萎縮成現在這樣子。
“你知道媽媽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療養吧？”賀望茵蹲下，把被踩到的青草拂到路旁。
“不知道。”
每個豪門有不同的秘辛，慕衡遙對賀望茵的所有都事無鉅細的瞭解，才對於她的家人，並沒有這樣的興趣。
“我沒對你講過嗎？”賀望茵笑笑，頗有些無奈，“小時候還真只記得吃衡遙哥哥送來的東西了。”
她起身，走到一個路旁的木長凳上，坐了下來，“我媽媽，是因為懷孕引產了，之後得了抑鬱症，身體又越來越不好，才過來療養的。”
“我那時候太傻了，就算是媽媽不好了，我外公、我哥哥，也依然要給我營造最好的環境，讓我無憂無慮。所以我竟然從來沒發現，在我的家庭裡，我父母的關係，是不正常的。”
慕衡遙坐到了她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你那時候還小。”
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那麼小小的一隻，被嬌養的花朵，怎麼可能知道世間的險惡與外面的風暴。
就連他，初初見她一眼，也升起想要保護她的願望。
賀望茵深吸一口氣，也沒有回應慕衡遙的話。
她只是陷在回憶裡。
“衡遙哥哥離開這裡之後，我和媽媽不久也就回去了，我記得爸爸也很關切很體貼的照顧她，可是她的身體還是一天天虛弱下去，有一段時間，她每天都發低燒，吃什麼藥都不好……”
“後來去了醫院做檢查，竟然得出，她得了胃癌的結論。”
賀望茵看著慕衡遙，眼裡少了悲痛，卻多了幾分恨。
“醫院安排了手術，切除了她大半個胃，結果最後的化驗結果，卻是誤診。她胃部的腫瘤，根本就是良性的！”
誤診……
說起來輕飄飄兩個字，卻徹底摧毀了錢瀅聚的身體。
賀望茵從前沒有多想過，可是現在回憶起來，賀滔祖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不言而喻。
他每天端著一日三餐進入房間的身影，還似乎可以在她眼前重現。
那時候，誰不說他愛妻，誰不說他是模範丈夫。
就連外公都被他所欺騙。
可是誰知道，他到底給錢瀅聚吃了什麼？
“這還不是最後的災難，”賀望茵眼底是濃濃的鬱色，“媽媽切除了大半個胃，抵抗力急速下降，沒多久又患上腸炎，每日腹痛反嘔，花了重金治療，卻收效甚微。一天天一年年……你看到的，她現在連和我多說幾句話都做不到。”
慕衡遙聽罷，沉吟片刻，“你媽媽，需要換一個治療環境。”
賀望茵起身，看著前方越來越窄，漸漸隱沒在樹眾中的小路，“我想過這個問題，可是離開這裡，不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
“我名下有一座海島，氣候和風景都很適合療養，我給你媽媽派一個醫療團隊，好好給她調理。”
慕衡遙見賀望茵還試圖把小路開拓出來，上前，替她拂開兩旁的雜草樹枝。
跨過這段路，一棟破敗的兩層小別墅出現在眼前。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呢。”賀望茵望著物是人非的景色，不由得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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