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覺得趁現在說開也好,也省了以後再解釋。
“媽,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實在沒有時間想再婚的事,而且寶寶貝貝還小,我跟褚絮離婚、不能給她們一個完整的家,已經傷害了她們,我不想她們還沒適應沒有母親的生活,就要接納另外一個陌生人當她們的母親,這樣對她們很不公平,作為大人的我們不能這麼自私,做什麼都想的是自己,從不考慮孩子的感受。”
梁媽沉默了,背過身去小聲抽噎,“是阿媽對唔住你……”
梁昭只是舉例,沒有特意要責怪梁媽的意思,但梁媽和梁母這段充斥著謾罵暴力的婚姻確實給原身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梁媽也有自己的難處和苦衷,她知道,但她不能替原身說沒關系說原諒,有些事即使她們共用一個身體,感受也是不同的,她是一個獨立的人格,對事情有自己的見解和感受,原身也同樣如此,同一件事或許各自的感受都不同,又談何理解和原諒。
就好比她對梁母能以暴制暴,以牙還牙,換了原身是不可能有這種膽量的,關於原身家庭的一切傷害,原身選擇的是逃避,梁昭也不能說她是錯的,畢竟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樣,原身走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不該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責備原身軟弱。
她拿腦袋輕輕抵著梁媽的後背,說:“媽,你不需要愧疚,你也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你不容易,錯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罪魁禍首是外面地上躺著的那個,最好明早起來看到的是已經嚥了氣的梁母。
梁媽哭得更厲害,消瘦的脊背蜷縮成蝦米的形狀,發洩著這些年被家暴的無助。
梁昭心裡也不是滋味,眼圈都紅了,眼淚一個勁往下掉,浸濕了梁媽後背的衣服。
老天爺沒有滿足梁昭樸素無華的願望,第二天她們起來看見梁母已經醒了,只是腦門上磕了個大包,半邊臉腫成豬頭,正靠在昨晚被她踹爛的水缸旁邊哀嚎。
“要死了要死了,救命啊,救命……”
梁昭當作沒看見,扶梁媽去洗漱。
出院時醫生就交代過這段時間梁媽要靜養,起身要慢要輕,過兩個星期再去複診。
“媽,你在這坐著,我去做早餐。”她讓梁媽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知道了知道了,”梁媽是個閑不住的人,“你把那筐龍眼拿過來,我順便剝點龍眼肉。”
梁昭扭頭一看,角落的高凳上確實放著幾筐帶枝曬幹的龍眼。
昨天回來的時候她就留意看了,鶴嶺村周邊除了柚子樹,還有荔枝和龍眼,這種小龍眼也賣不出多高的價錢,村民又捨不得砍掉,就摘下來曬幹了剝龍眼肉,留著自家人吃或者送親戚朋友都行,總不會浪費掉。
八九十年那會梁家也分得一個山頭,早年梁昭的阿婆在山頭上種荔枝、龍眼和黃皮,還有十幾棵芒果樹,三華李和毛桃是後來梁媽種的,梁母從始至終都沒沾手過,有時候發癲了還不讓梁媽種,說那是她的地,梁媽沒份,不讓隨便動。
原身愛吃龍眼,尤其是這種曬幹的小龍眼肉,很甜,比大龍眼曬幹的要好吃,梁媽每年都會曬幾籮筐,剝好了再托熟人帶到粵東給原身,幹吃、拿來煲湯或者煮養生茶都用得上。
梁媽現在腿腳不方便,手倒是沒事,只是幹坐著確實無聊,梁昭就抱了一筐龍眼過來,又拿了個幹淨的竹篩子用來放剝出好的龍眼肉。
剝出來的龍眼肉還要再曬曬才能裝瓶,存放時間能久一點,也不容易發黴。
弄好了梁昭轉身去廚房。
老屋的廚房是以前那種柴火灶,挨著煙囪那面放了兩口大鍋,一口是平時炒菜用,另一口則是用來煮豬食,再下面還有三個低矮點的小灶,從上到下按大小依次排列,最常用的是中間那個,煮柴火飯的。
大鍋正對的那面牆堆滿了劈好的荔枝柴,底下是引火用的松針。
梁昭小時候用過柴火灶,這麼多年不用都生疏了,不過技能還在,多劃拉幾下就能點燃。
家裡也沒什麼吃的,梁母是個只管自己飽不管別人死活的衰嘢,梁昭還是在梁媽的指揮下才從一樓的小房間找到米缸。
這是梁媽自己種的米,細長細長的,煮飯很香。
梁昭把粥煮上了才走到屋子外面的菜地摘菜,梁媽勤快,地裡什麼都有。
九月份的空心菜就不如六七月的好吃,有點老,很多都開花了,梁昭只掐了尖尖部分。
回家炒了個空心菜,又切了點蘿蔔幹拌辣椒醬,配上煮好的玉米麵粥,簡單的一頓。
剛才還在外面哀嚎的梁母沒了聲,人也不在原地了,梁昭聽見廁所那邊有動靜。
“死撲街!邊個動我東西!”不一會二樓就傳來梁母氣急敗壞的怒罵。
還在喝粥的梁媽嚇得本能一抖,粥都灑出來了。
“沒事,媽,你吃你的,我上去看看。”
梁昭拿抹布擦幹淨灑出來的粥,才不緊不慢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