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秋原本是想控訴一下,誰知還真的越說越難過,撅著嘴重複道:“我差點摔倒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當真委屈的緊,荀淮停下來摸了摸陳宴秋的臉頰,給人順著毛:“為夫知道,為夫替你整治他。”
陳宴秋:“真的?”
荀淮:“夫君何時騙過你?”
陳宴秋這下高興了,又喜笑顏開地拉上荀淮的手。
這一次,陳宴秋走在荀淮的前面。
夜晚的風還帶著絲絲的涼意,吹過陳宴秋鬢邊的發,勾起幾綹輕輕搖晃著,又在荀淮身邊旋了旋。
城外草木繁盛,極目遠眺,只覺得綠浪綿延。那綠色越來越深,最後變成泛著墨綠的黑,與沉默的天色粘在一起。
天地相接,那天是沒有化開的墨,又如同漆黑的綢緞。
天上有繁星。
荀淮的手握著陳宴秋的手,陳宴秋的手牽著荀淮的手。
手心溫暖的觸感驅散了夜晚的涼意,荀淮定定的地看著眼前的陳宴秋,又看著地上陳宴秋搖搖晃晃的影子。
陳宴秋走得有些快,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些,自己的影子原本與陳宴秋的影子連在一起,現下又有了幾分距離。
荀淮心裡突然覺得不大高興,他又加快了腳步,於是,他的影子又重新與陳宴秋的影子融在了一起。
他們不分彼此。
荀淮的嘴角這才微微揚了起來。
走在前頭的陳宴秋感受到荀淮突然加快了速度,扭頭對荀淮道:“夫君,怎麼了?”
荀淮笑著對陳宴秋搖搖頭:“沒什麼。”
兩人進了荀淮住的主帳裡頭。
白日裡陳宴秋睡的地方是在冀州城內臨時找的房間,舒適是舒適,但是少了幾分人味兒。
眼下的帳子,才是荀淮住了好些時日的地方,陳宴秋一進帳子,就好奇地打量了起來。
帳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地圖,上面標識著各種陳宴秋看不懂的標記,想來是荀淮平日裡討論戰術的地方。
旁邊的桌子上擺著荀淮的配劍,而在一旁,有一副做工精緻的甲冑,被人擦得鋥亮。
床榻被擺在了帳子後頭的位置,同樣用屏風擋著,但是這屏風同薛端陽屋裡的那個很不一樣,上頭不是繡的花鳥,卻同樣是一副地圖。
這倒是與陳宴秋想象中的大差不差。
陳宴秋自覺地繞到屏風後頭,把自己埋在厚厚的褥子裡面,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身邊縈繞著淡淡的藥草味,這讓陳宴秋安下心來。
“怎麼樣?”荀淮脫下自己的外衫,對陳宴秋笑道,“夫君這帳子還不錯吧?”
“有夫君在,我睡哪裡都好,”陳宴秋在床榻上打了個滾,“夫君,你這床好舒服!比我先前睡的那些床都舒服!”
荀淮挑挑眉:“比王府的床都舒服?”
陳宴秋雙手撐著臉對他笑:“是啊,我就是覺得這是最舒服的床!”
荀淮看著陳宴秋,勾了勾唇間,卻沒說話。
這軍帳裡的床榻不過是臨時搭的,哪裡有王府的半分好?
恐怕陳宴秋這段時日都沒睡過幾個好覺,才會這樣覺得吧。
想到這裡,他目光沉了沉,坐到陳宴秋身邊問道:“宴秋,今日端陽對你說什麼了?”
提到這裡,陳宴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