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陽看了看陳宴秋,從懷裡拿出個竹筒子,向陳宴秋遞過去:“從婁山關那邊傳回來的信。”
婁山關來的?
陳宴秋立刻從床上翻起身來,把信接在手裡,難以置通道:“王爺寫給我的?”
“嗯。”霖陽點點頭。
“知、知道了……”陳宴秋只覺得拿著信的手都有些抖,“霖陽,你先出去……”
“屬下遵命。”霖陽拱拱手,“王妃您若要回信,一會兒交予我就是。”
說完這句話,霖陽看了一眼把手指都攥到發白的陳宴秋,自覺退了出去,沉默地等著,盯著從屋簷上落下的水柱子發呆。
陳宴秋把竹筒開啟,拿出那張薄薄的信紙。
他突然很想哭,特別特別想。
陳宴秋在二十一世紀活了將近二十年,在通訊發達的年代,思念似乎也很容易消解。
現在,手裡捏著一個月才輾轉來到自己手裡的書信,陳宴秋卻真真切切地有了近乎是“怯懦”的情感。
淚水已經不自覺地盈了眼眶,陳宴秋在一次又一次模糊的視線裡盯著那信紙,卻怎麼也不敢開啟。
他很害怕。
是的,在那無邊的激動和顫慄裡,陳宴秋竟分辨出了害怕的情緒。
剛開始,這一絲害怕只是在喜悅裡悄悄地潛藏著,可一但被陳宴秋察覺,就陡然清晰起來,尖叫著鑽入陳宴秋的四肢百骸,硬生生將陳宴秋吞沒。
他的腦子現在很亂。
信的內容,是喜訊還算噩耗?
荀淮會在信裡說些什麼?
要是荀淮在邊關生病了怎麼辦?
要是送來的……是最後一封信怎麼辦……
等等,我在想些什麼!
意識到自己越想越不對勁,陳宴秋把自己飄忽的思緒收回,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沒事的,”陳宴秋這樣安慰自己,“若是荀淮真的出事了……”
若是荀淮真的出事了,我就去婁山關找他。
懷著這樣決絕的心情,陳宴秋終於把信紙開啟。
好在,那信紙字跡工整,力透紙背,整齊流暢,明顯執筆的人狀態還算好。
這是荀淮的字跡。
陳宴秋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定定神,一字一字看過去:
“吾妻宴秋親啟……”
吾妻宴秋親啟。
許久未至婁山關,如今初來乍到,方覺風霜凜冽,於京中實乃迥異。然軍中炭火尚且充足,甲冑厚重,又有軍醫悉心調養,為夫舊疾未發,身骨尚健。
此地雖苦,將士同心,倒也未覺難熬。
燕國兵士雖眾,卻並無謀略,侵伐我邦,到底未得皇天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