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秋正嘟囔著,突然被荀淮抓住了手腕。
“夫君,”他抬頭看荀淮,“怎麼了?”
荀淮的臉色有些不好,陳宴秋以為荀淮生病了,去摸荀淮的額頭急切道:“是不是又難受?我叫老趙叔過來……”
“對不起。”
陳宴秋倏地安靜了。
荀淮看著陳宴秋水汪汪的眼睛,又重複了一次:“宴秋,對不起。”
陳宴秋一時間有些哽住,嘴巴張開了好幾次,卻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他本來想對荀淮說,夫君,沒關系的,這不是你的錯。
可心裡那點後知後覺蔓延的委屈和不捨又如同毒蛇、如同藤蔓一般死死纏繞住他的心髒,堵住他的喉管,把他那些違心的安慰嚥了下去。
害怕,委屈,不安。
責怪,愧疚,埋怨。
陳宴秋不是聖人,人本來就是情感複雜的生物,愛之深則恨之切。
若說心裡沒有一點點怨懟,那是假的。
即使皇族是害荀淮家破人亡的兇手,即使薛應年幾次三番地刁難他們,即使自己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荀淮還是第一時間選擇挑起大梁的江山。
陳宴秋其實很想問他。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
行軍路上吃不飽穿不暖,若是你生病了怎麼辦?
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要是你永遠回不來了怎麼辦?
……我怎麼辦?
可是……
淚水如泉一般湧出來,陳宴秋卻驀地笑了。
他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一邊努力地對荀淮笑著。
只是這笑看起來太苦,淚水也止不住,陳宴秋有些手足無措。
可是我沒有辦法阻止你。
如果我能幫到你就好了……
“宴秋,”荀淮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啞,“宴秋……”
他伸手去擦陳宴秋的眼淚,把人摟到懷裡抱著:“對不起,你別哭了……”
他這麼一安慰,陳宴秋更難過了。
於是一開始小聲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陳宴秋越哭越難過,死死揪著荀淮胸前的衣服,整個人都開始抖起來。
“夫君,答應我,你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