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淮平時總是慢條斯理,顯得病懨懨的,如今他墨色的長發用一根金色的發帶高高豎起,終於顯出些內斂的鋒芒來。
玄金在大梁朝是最尊貴的顏色。
逆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天光,荀淮背起手,對陳宴秋笑。
陳宴秋愣愣地看著他,開始思考,是不是要給荀淮多做點這種衣服。
總是穿他的高階病號服,會給荀淮不太好的心理暗示。
更何況,他穿騎裝很好看。
荀淮看陳宴秋盯著自己目不轉睛,抱著手打了個響指道:“怎麼了?”
陳宴秋對荀淮總是不吝誇獎:“夫君,你真好看!”
一旁的來福看見荀淮的這身打扮,語氣懷念道:“哎喲喲,王爺果然還是穿騎裝最合適,還是那麼英姿颯爽……”
荀淮被他們誇得心情又好了不少,嘴角翹起道:“你也換身衣裳吧,換好了我們就出去看看。”
陳宴秋也想看看自己穿騎裝是什麼效果,當即跳下床道:“好!”
過了一會兒之後,兩人在來福滿意的目光下一起出了帳子。
陳宴秋年紀小,騎裝的顏色也選得鮮亮些,是一身奪目的紅。
他雪白的肌膚隱隱沒入窄袖,玄金色的腰帶勾勒出健康流暢的腰線,丹朱色的發帶獵獵而飛。
他們一個玄衣一個紅衣,處處相襯互補,引來演武場中眾人的目光。
“那是王爺和王妃吧,可真是一表人才……”
有的官員家眷說話沒什麼顧及,竊竊私語:“哎喲,看起來可真是登對……”
陳宴秋聽了這話,微微紅了臉。
等眾人都收拾好了行裝,大家便都來到了中心演武場附近。
秋獵的第一場比試,大多都是表演性質的。
薛應年、薛端陽、荀淮與陳宴秋四人坐在上座,一群人來到他們面前說場面話,嘰裡咕嚕的,陳宴秋聽得無聊,坐在荀淮身邊專心吃果盤裡的水果。
等大臣們終於把場面話說完,秋獵就該正式開始了。
薛應年身邊站著的大太監來到荀淮面前,對荀淮畢恭畢敬道:“王爺,傳皇上旨意,今年的秋獵還請王爺您開紅綢,也討個好彩頭。”
陳宴秋一下子抬起頭。
他對周圍人情感的變化一向十分敏感,是一種近乎小動物般的直覺。
直覺告訴他,這個太監並沒有安什麼好心。
或者說,是薛應年並沒有安什麼好心。
開紅綢?開紅綢是什麼意思?
陳宴秋下意識去看荀淮。
荀淮聽了這話,卻是沉默了幾息。
隨後他起身,對薛應年行禮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吧?”
薛應年聽了這話卻也不惱:“朕還記得幼年時,皇叔在軍營裡可是能百步穿楊,朕也是許久沒見識過皇叔的箭術了。”
一旁的薛端陽皺皺眉:“皇上,皇叔近幾年身子弱,那神武弓太重了,用起來對皇叔不好……”
薛端陽這話沒說錯。
大梁習俗,秋獵開始要以一位高權重之人用重弓射斷紅綢來討彩,以祈求秋獵順利、國家安寧。
重弓名神武,是從高祖時就傳下來的禮器,重量非常,一般人根本就拉不動。
何況荀淮已經好久沒碰過箭。
荀淮皺著眉看薛應年,並沒有回話,幾人一時間僵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