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黑暗中沉浸了多久,我甚至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是一陣陣劇烈地疼痛將我從黑暗中拉扯出來,我費力地睜開眼睛,只感覺自己的眼皮被黏住了一般,細微的動作就疼癢難耐。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房梁。
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只記得自己被大火吞噬,然後被小狐狸巨大的身軀壓在了身下。
我還活著嗎?師父怎麼樣了?旱魃死了嗎?是誰把我們救了出來?
我想起身,但是感覺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此時我全身上下裹著厚厚的繃帶,幾乎只有眼睛和嘴巴開了口,一股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血腥氣湧入鼻腔。
這時有什麼東西輕輕觸碰了我的手指,然後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出現在我的眼前,帶著淡淡的清香,讓我的心剎那間歸於安定下來,小狐狸一直在我身邊嗎?
那麼師父呢?
我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小狐狸的頭,她微微眯著眼,顯得十分享受,此時我也注意到了,小狐狸原本毛茸茸的尾巴少了一條,不再是完美的對稱,也包紮著厚厚的繃帶,還有淡淡的血跡滲出,看著讓人心疼,我心中微微一疼,就有淚水湧上眼簾。
我在把師兄師叔推出大陣之時,一時心急,確實把小狐狸給忘了,否則,她也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這是不遠處隔著玻璃門傳來一聲嘆息,接著聽見師父聲音低沉地說道:“師弟,你說我是不是不該把阿光帶出來,如果他呆在家裡,在爹孃懷抱下,或許就不會受這樣的苦了。”
我呆住了,我是第一次聽見師父說出如此猶豫不決,甚至有些畏縮不前的話來,要知道,師父向來一口唾沫一顆釘,做事堅決果斷,這個“如果”卻將他心中的擔憂和柔軟徹底表現出來。
我艱難地轉過頭,看到師父和師叔肩並肩靠在陽臺上,師父叼著旱菸,一口接一口地抽著,兩人的背影顯得格外蕭瑟低沉。
“唉……”師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都已經如此了,或許這是他的命啊。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孩子在那樣的情況下會把我們推出去,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捨身忘死的想法,當真是……唉。”
這時師父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幾乎和師叔同時猛然回頭,他慌慌張張地敲掉菸灰,接著兩個人拉開門擠了進來。
“阿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真是個傻孩子。”師父眼中的光芒閃爍,充滿了關切和焦急,雖然埋怨了我一句,可是我心裡卻是溫暖的。
曾經的他就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人望塵莫及,心生敬畏,然而此刻他卻像一位慈父,啊,從年級上將應該是爺爺了,他的眼神就如同那春日的陽光,溫暖柔和。
我想咧嘴笑,可是嘴角一動,立即牽動了面部的肌肉,疼得我呲牙咧嘴,最後只能作罷,朝兩人呲了呲牙。
要問我後不後悔,我肯定會後悔自己那麼做,可是如果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我相信自己還是會那麼做,我不願意失去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我開口說道:“師父,我不後悔跟你走,我也不想跟你們分開,我還是要跟你們一起去師門。要怪就怪那個旱魃和破壞法陣的白鬍子老頭,他們才是罪魁禍首。”
師父聽見我的話,沉默了,微微皺著眉頭,眼中的光在不停閃爍。
就在這時,我聽見門外有人帶著哭腔大聲嚷嚷著:“夠了,你別拉我,我不會呆在家裡的,要不是你要我離開師父,他也不會貿然參加這次行動,雲翼也不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我本來就不想他們參與,可是他們硬要參合,我也想不到會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死那麼多人,我只是想找那仙藥救你奶奶!”
竟然是師姐和他的父親唐飛,在門外爭吵。
與此同時師兄也在一旁勸解:“你們別吵了!”
師姐聲嘶力竭地尖叫著:“你找到了嗎?奶奶有救嗎?你這個自私頑固的男人!要是雲翼出了事,我、我就離家出走!”
啪!一聲脆響,師姐的話戛然而止,緊接著是唐飛怒不可遏的吼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聽話,還敢威脅我!眼裡面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子!那是他們自找的,我醫藥費也付了,善後也會處理,你給我回去,以後別來找你師父!”
師姐悲痛欲絕的哭聲在整個走廊迴響。
“你幹什麼!有你這麼當爹的嗎!憑什麼你想讓師姐幹什麼她就幹什麼!他是你的玩偶嗎!”師兄那尖銳的喊叫也在這一刻爆發。
接著就是一陣混亂的廝打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