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逝去,緩慢而難耐,令人緊張不安。突然間,石壁砰然一響,轟然開啟,我一驚,立即將匕首藏入厚厚的衣服內,接著躺倒在地,閉上眼睛,假裝依舊昏迷不醒。
兩個身影閃進,一左一右將我架起,我能夠聞到兩人身上的酸臭,這是常年不洗浴帶來的氣味,著實令人作嘔,然而我依舊強忍著難耐,面不改色。
“他怎麼還沒有醒?”右手邊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
“主人的力量你又不是不清楚,那一掌不死也殘,昏迷不是情理之中?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煩。”左邊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也粗獷。
“咦?那小狐狸呢?”尖細聲忽然問道,我能夠感覺到他似乎正在東張西望。
我表面上紋絲不動,卻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小狐狸在我助力下早已逃出生天,倘若被發現,只怕計劃就要泡湯了。
這時另外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估計害怕得躲起來了吧?不必理睬。”
“也對,反正對主人來說已經無用,主人對她也不感興趣,由她去吧。”沙啞聲表示了贊同,說罷便架著我往外抬。
我的視野驟然亮起,外面似乎點著油燈,火光搖曳,我微微睜眼,發現一雙架著我的手臂上長滿褐色的獸毛,包裹著破爛的衣物,頓時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雖然我閉著雙眼,但是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聽覺和嗅覺上從腳步聲聽來,押我的人只有三個,那麼其中一個應該就是給我留資訊的人,真不知道他是誰,竟然有這等本事,混跡在一群妖物之中,還能不被發現。
“這傢伙別看年紀小,竟然和另外一人擊退了我們十幾個弟兄的伏擊,還把小狐狸打回原形,抽出了主人附在她身上的一絲魂魄,實在是不可小覷。”
“是啊,幸好我當時不在現場,十幾個兄弟竟然只有兩個逃了回來,要是他現在醒著我們三個還真不一定製得住。”
“怕什麼,不管他怎麼鬧,有主人在也只不過是如來佛手中孫猴子,翻不了天。”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唯獨跟在後面的第三個人一直保持著沉默。不過我真的很想告訴他們,把小狐狸打回原形的並不是我,掐滅狼妖魂魄的也不是我,十幾只妖化之人有大半都是衛簡消滅的,我實在沒那通天的本事。
不過有這威懾力倒也不錯,至少會成為這些小卒心中不可抹去的陰影,我自覺被抬高了幾個檔次,不禁在心中自鳴得意一番。
就在兩人聊得不可開交之時,身後的人突然暴起,將兩根鋼釘狠狠地紮在了兩人的脊椎處,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一聲不吭地栽倒在地,我隨即躍到地面,轉身一瞧,頓時便目瞪口呆。
蕭……蕭叔!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蕭璞的父親蕭建和,我爸的遠房表兄。
雖然他渾身附著獸毛,兩耳尖如獸耳,異於常人,但是臉型依舊沒變,我一眼便認了出來。
見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蕭叔一把把我拉到身邊,湊到我跟前低聲說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快走!”
說完,他掏出一把粉末灑在倒地兩人的傷口處,只見血液一接觸粉末,立即如煮開的水一般沸騰起來,升騰起一股如排洩物一般的惡臭。
接著,他便拉著我飛速往反方向奔跑,幸好我提前恢復了些體力,此時倒還能跟上蕭叔的腳步,蕭叔健步如飛,完全不像平常模樣,沒想到他竟然也是修行之人,相處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甚至連沈奶奶也只知道他在市區賣服裝,偶爾會回來。
我們沿著洞穴內狹長的天然石道,一前一後,一路飛奔,兩側石壁上的油燈絡繹不絕,如幽靈般閃爍不定,將洞內照得透亮,蕭叔身形如燕,即使大步奔跑,也恍如腳踩軟棉,幾乎聽不到半點聲響,然而我卻腳踏實地,踏踏作響,被石壁一次次反射,在羊腸小道內不斷迴響,令人心驚膽戰,生怕那狼妖耳尖,聽出個大概來。
蕭叔似乎能猜到我的擔憂,在前面低聲說道:“我剛才灑下的粉末能祛除血腥氣,騰起的霧氣能夠短時間遮蔽聲音,不必擔心,不過時間有限,我們得抓緊逃離,你要跟緊!”
我們轉過兩個急彎,經過一個四路分叉口,終於停留在了一處一人寬的石洞之前,此時四周早已沒有了銅燈,一片黑暗,唯獨蕭叔手中的熒光棒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我喘著粗氣,開啟手電,抬頭一看,竟然是一處死衚衕,根本無路可走,我頓時呆愣住,難道蕭叔帶錯了路?
“蕭、蕭叔,怎麼回事?難、道……”
還未等我說完,蕭叔手指地面,說道:“你看地上。”
我將手電指向地面,驚奇地發現地上竟然有一個一米寬的黑洞,裡面黑如凝脂,深不見底。
“這是他們平常用來丟棄廢物的地方,底下是一條地下暗流,直通山腰,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說罷,蕭叔將手中的熒光棒扔進洞中,不過十秒便傳來輕微的落水聲,抬眼望去,黑暗中有一點幽綠的光芒隨著水紋上下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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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下去,等聽到我喊你,就立即跳下來,不要猶豫!”蕭叔滿臉嚴肅地吩咐道,隨即,他便向前一躍,整個人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不過一會兒,下面傳來了蕭叔命令般的聲音:“阿光,下來!”
我一咬牙,深吸一口氣,將手電叼在口中,一躍,跳入洞中。
我打小生長在河邊,熟知水性,水於我而言並不可怕,只是這寒冬臘月,這地下水冰冷刺骨,剛一落水,冰冷的水立即滲入我的棉衣,我頓時一個激靈,急忙張開手臂減速上浮,然而棉衣吸了水後格外沉重,我奮力划動,方才露出嘴鼻,長吐了一口寒氣,渾身的汗毛頓時如雨後春筍一般挺立而起。
這時,旁邊一隻手一把便抓住了我,將我拖至岸邊,然後蕭叔七手八腳將我的棉衣剝了下來,隨即唸了一段口訣,將一張符紙貼在了我胸口,頓時一股暖意直入胸腔,迅速洗刷全身,原本幾乎凝固的血液再度恢復流暢。
“走!”蕭叔不做任何停留,一把將我拉起,沿著暗河向外奔走。
我一時好奇,回頭一看,卻一下子驚出一身冷汗,就在剛才掉落的位置附近,竟然漂浮著幾十具慘白的屍骨,映得整個水面森森慘白,無比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