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無夢,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中午,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屋樑,我正躺在家裡,自己的床上。
過往的事恍若一場噩夢,當我醒來之時如隔春秋,只是心裡還有些隱隱作痛,我們學校的一位老師魂飛魄散了,甚至連輪迴也進不了。
我天生對老師帶著一種畏懼與崇敬,有時候感覺他們就像師父一樣,偶爾生氣教訓也是理所應當,都是希望自己的學生能夠爭氣,將來大有出息,就算已無瓜葛,心中的自豪卻揮之不去,更有甚者捨生忘死大義凜然更是令人心生敬佩。
我望著天花板深深地嘆了口氣。
“一大早就那麼重的心思?嘆什麼氣呀,小屁孩一個。”一個帶著些許嘲諷的聲音傳來。
我一驚,轉頭叫到:“師父!”
只見師父坐在我的床尾,嘴裡叼著一個長柄菸斗,正斜眼看我。
師父不知什麼原因,已經戒了煙,但是懷裡依舊會揣著一個木質菸斗,時而會拿出來裝模作樣地叼在嘴裡,但很少往裡面填菸絲,而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抽了起來,看樣子師父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師父,我睡了多久了?”我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坐起來問。
“今天是星期日,你說你睡了多久了。”師父吧著嘴,沒好氣地回答。
“三天!我怎麼睡了這麼久。”我驚叫道。
“這個你自己知道。”感覺師父的心情不是很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對話。
這是,我突然想起來,道:“師父,那四個學生的魂魄怎麼樣了?”
“已經被寂禪超度了。”師父再次忿忿地瞥了我一眼,又用力吸了幾口。
寂禪?原來那個老僧就是寂禪禪師。
而我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師父從來沒這樣過,即使偶爾心事重重,也不會用這樣的表情對我,頂多獨自悶悶地想事情。
“師父,你怎麼了?”我還沒那麼機靈,能察言觀色到知道一個人的想法。
師父聽了我的問話,放下手中的菸斗:“事情是不是你挑起來的?”
我知道師父在問什麼,不禁縮了縮腦袋訕訕地點了點頭。卻見師父臉色頓時沉了沉。
他又接著問:“落雷符陣,自己學的?”
我一驚,看師父耷拉著老臉,沒有一絲引以為豪的情緒,雖然不是我施展的,但至少是我自己臨陣磨槍現學現賣的,怎麼說也表個態讚揚一下吧。
見我不回答,師父的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不錯嘛,自學成才,”師父陰著臉冷冰冰地讚揚了一句,我不禁心裡蕩起了小小的漣漪,但是師父接著話鋒一轉,雙眼一橫道,“那你要我這師父幹什麼?”
我不禁一哆嗦,一股寒意竄上背脊,頓時冒了一身的冷汗。感覺此時師父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心頭莫名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師父,我、我只是想、想……”我不禁開始結巴,還欲解釋。
“想什麼?想死嗎?”師父立即打斷我的話,瞪起了雙眼。
“我、我……”我頓時啞口無言。
“我不是跟你說過學符陣要腳踏實地步步為營嗎?”緊接而來的是師父嚴厲的質問,“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啊!完全不把我當回事嘛!知不知道一步登天的結果?”師父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在咆哮。
我哆哆嗦嗦地縮著腦袋,低著頭不敢面對他怒氣衝衝的眼睛。
“要不是有人幫你,你早就身魂俱滅了,真以為自己是英雄啊,這麼點本事也敢跟怨鬼鬥!”師父的語氣越發嚴厲,儼然是火冒三丈。
聽到這兒,我渾身一激靈,猛地抬起頭憤憤地盯著師父。
師父見狀一愣,竟情不自禁地躲閃起目光,不明緣由的氣勢陡降,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可是剛才明明是他在教訓我呀?
那表情不過一閃,接著他瞪著眼吼道:“幹什麼?要吃了我?”
我不予理會,而是堅定地大聲喊道:“那怨鬼殺了我們的老師還有四個同學!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死的!火大!而且我也有一定責任,心裡過不去,我要替天行道,為他們報仇!不然我會自責一輩子的。”說完,我憤憤然盯著師父,一想起死去的老師和四個同學,我就氣不打一處來,頓時便怒火攻心,眼前一陣眩暈。
聽了我的話,師父臉上的慍色竟突然慢慢消散,接著語氣平淡地說道:“替天行道?不是你一個孩子可以做到的。”說完,他神色平靜而認真地看著我。
“反正我要為他們報仇。”我察覺自己的失態,氣呼呼地嘟起了嘴,音調降了稍許。
師父神色漸漸變得溫和,轉而語重心長地教育我:“凡事懂得留一線,既是為別人留一線生機,也是給自己一線生機,因果報應,宿命運辰,你本身就是一個禍端,現在滅了一個怨鬼,更是招惹到了不必要的東西,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難道那怨鬼不該消滅嗎?”我不甘心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