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簌簌落下,不偏不倚落在他們鞋中間。
唐即事有些錯愕,胸口喘不上起來,喉頭幹澀,“你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在大腦裡開始刪除關於你的一切記憶,打算不再繼續愛你。”
他決定將原始碼複製出來,決定做好宕機的準備,他不知道他會死在哪,或許是荒野,或許是臭水溝裡……他不敢讓知他道他會死無葬身之地,他更不敢告訴他就連活著都覺得是在茍延殘喘……
唐即事險些站不穩,淚水沒忍住砸落在竹橋上,揪起他的衣領,指著自己的心髒處,歇斯底裡痛吼,“我找了你八個月!八個月!你知道去年夏天和秋天我是怎麼過來的麼?你說不愛就不愛,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對得起我麼?你拿什麼還?”
他一遍又一遍戳著自己心髒處同他質問。
言隨垂下眉眼,埋下半張臉來,忍著哭腔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你對不起,我們好好過就當今天沒發生,你只是有件事想不通,沒關系,我拿我一輩子陪你去想,沒事的。”他捧著他的臉安慰道。
言隨聽到“一輩子”身子一怔,他怎麼能拿他的一輩子去想他的爛事情!
他後退幾步,唐即事手怔在空中,失落望著他的退縮。
“噗通——”一聲,言隨矮身一跪,仰著頭忍著眼眶裡打轉的瑩瑩淚珠,道:“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
唐即事心一顫,身形不穩後退一步,他從未想過他把自己拋棄居然是會以這樣卑微姿態,他寧願他對自己破口大罵轟他走,也不要他如此卑微跪下來求他。
“起來。”
“起來!”
“起來!”
言隨眼神堅定不移望著他,他不答應他就長跪不起。
唐即事也跪在他面前,右手捧著他的側臉,苦澀一笑:“你只是精神上病了,我不報仇了,我帶你走。”
言隨緘默望著他。
“你別這樣,我會心疼的。”唐即事開始求他。
言隨仍舊不語。
他握住他的下巴將撲其在竹橋上,歪頭猛咬,言隨被他暴烈憤怒的吻吻得心裡酸楚,雙手被他按住在他胸口處掙紮,呼吸急促:“你放開我!”,唐即事瘋了什麼也聽不進去了,暴力撕開他的衣袍,想用這樣可笑的方式留下他,言隨瘋狂在他手掌間掙脫。
言隨的衣袍被撕得偏地都是,上半身薄肌很快露在空氣中,胸膛處盡是他濕潤的淚水,他不斷在掙脫他的禁錮,直到全身沒了力氣,麻木躺在橋上,唐即事兇猛吻著他周身,試圖喚醒他對他的回應,然而言隨只是怔怔盯著漆黑入墨的烏雲。
唐即事見他如此冷漠麻木不做回應停了下來,湖面泛起陣陣漣漪,天空下起了大雨來,冰涼的雨水沖刷激打在二人身上。
唐即事彎下腰,手撐在他身旁,沉重嘆息道“我真的好愛你啊。”,痛苦闔眼,深深吻了下去。
雨聲在二人耳邊淅瀝瀝響起。
言隨抱住他的結實的後背,咬了他薄唇一口,血腥味在二人唇齒間暈染開來,舌尖熱烈纏繞,雨中響起了沉重的呼吸聲和嘆息聲。
唐即事從他身上下來,言隨緊抱住他背上的手一點點挪開,直至他徹底死心轉身走向密林小道。
言隨撿起衣袍站在橋上,淚水和雨水和在一起模糊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
唐即事徹底失了魂死了心,低著頭鬆垮著肩膀,每抬步前行,心如刀絞,他到底是錯付了。
從今天開始,他徹底弄丟了唐即事。
言隨站在原地,無比懺悔自己深思熟慮的決定。
唐即事和言隨倒數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是三日後京城衙門大堂裡。
唐即事瘋了。
這是言隨萬萬沒想到的,他醉醺醺,發絲淩亂,歪著身子跪在兩班拿著衙棍的衙役中間,口裡一直念道“我殺了人。”
尹知縣坐於高堂上冷眼瞧著他先是怒擊登文鼓大肆鳴冤,後是跪在地上嘴裡一直喊著自己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