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看了幾分鐘都沒看出問題,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
在他看來,這件雍正官窯沒有任何問題,是一件真品無疑。
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徒弟,只是鑒別瓷器可不是隻憑一句‘感覺不對’就能搪塞過去的,在座的都是專家,不說出個門道來無法讓人信服。
然而看到雲舟一臉認真的樣子,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罷了,幸好小徒弟還年輕,到時候道個歉也能收場,大不了讓眾人賣自己一個面子。
羅總把玩著手腕上的佛珠滿臉嘲諷。
真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哪來的勇氣,居然敢說他捐出的官窯瓷器是假的?
然而到現在連他自己都看不出問題,真是可笑至極!
邱老等幾位專家也在心裡大搖其頭。
方才還覺得小舟性格沉穩、鑒定能力也不錯,可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
這年輕人不僅太過傲氣,還欠缺很多為人處世的經驗。
在沒有找到疑點的時候便貿然提出質疑,傷了一桌人的臉面不說,還弄得自己下不來臺,何必呢?
這只梅瓶擺明瞭就是雍正官窯精品,他們幾個老家夥的眼力難道還不如一個年輕人不成?
那這些年來專家的名聲豈不是白混了!
邱老不由得想到了杜老爺子提到的‘雲舟是瓷器修複大師’的說法,眼中的懷疑之色更甚。
看樣子,這句話裡面摻雜著很大的水分。
作為瓷器修複大師,對於胎質、釉色應該是最敏感的,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馬上第四件拍品即將展示完畢,司儀正在收集這件粉彩瓷出價的便簽。
前兩件拍品的結果同樣已經統計好了,第三件瓷器的競拍總不能一直拖著吧。
時間眼看著所剩無幾,雲舟卻一無所獲。
他緊抿著唇,神情帶了幾分倔強,實則內心十分焦急。
線燈被他調到了最亮,從細小的口徑部分一寸一寸慢慢下探,一直照到底部,卻沒有找到任何瑕疵。
除了根據外壁透出的光線來檢視胎釉的厚薄程度,他也會從瓶口處往裡面看,略顯刺目的光讓他的眼睛十分難受,卻仍然睜大雙眸不放過一絲一毫。
如梅瓶這種小口、短頸、豐肩、瓶體修長的器型,加上外面的深色祭紅釉,從瓶口是看不到內部的,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檢查內壁。
但平時鑒定時,除了打燈看一下是否有修複的痕跡,很少會觀察得如此細致。
畢竟專家最先看得是器型、胎釉、底款這些大處,看完之後才會看一眼細節。
而且很少會用到放大鏡等工具。
這就好比把螞蟻在顯微鏡下放大一千倍,猛地一瞧,螞蟻反而變得不像螞蟻了,還不如之前好辨認。
鑒定瓷器也是一樣,工具的運用要適當,不可喧賓奪主。
杜老爺子頭疼的揉了揉太陽xue,時間馬上來不及了,他必須要穩住賓客,“小舟,你檢查了這麼久都沒發現問題,說明這只梅瓶是沒問題的。”
他招呼司儀去收取第三件瓷器的出價,不能再等了。
羅總聞言‘啪’地一聲放下手裡的佛珠,冷聲道:“行了,就到這裡吧。
我也不為難年輕人,一會兒自罰三杯,這事就算過去了。”
今天是杜老爺子75歲的壽宴,他還是要給對方一個面子的,否則以他的脾氣和地位,絕對不會這麼算了。
雲舟抬起頭,揉了揉酸澀模糊的眼睛,心情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