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舟識趣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先去個洗手間。”
“...別去。”徐澤終於像有反應了似的,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雲舟愣了一下,隨即見到小玉龍瑩白的身子浮現在左腕上,氣憤地甩了甩尾巴,張開嘴毫不客氣對著‘壞人’的手咬了下去。
“別——”雲舟還沒有來及制止小玉龍就咬上去了,只能捏著它的身子把它拉回來。
徐澤感覺指尖驀地一痛,皺著眉看著流下的血珠,不過他仍然沒有放開,而是轉過頭對女人說道:“這是我朋友的座位,請你離開。”
“......!”
女人臉色一變,沒想到平時無往不利的自己今晚剛出手就被拒絕了,像這種沒開過葷的小處男不是應該很容易得手嗎?
她掃了一眼對方死死握著的手腕,猛地翻了個白眼,“切,原來是個gay啊,浪費老孃感情。”
說完生氣地踩著高跟鞋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酒拿走。
聽到對方的話,雲舟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應該是被掰彎了,但徐澤絕對是個直男。
他前世似乎聽人說起過徐總和另一個珠寶商千金聯姻的訊息,後來他死後就不知道了,總之徐澤不可能是gay。
女人走後,徐澤終於放開了雲舟的手腕,那裡被長時間的緊箍弄出了一道紅痕,在白皙的面板上格外刺目。
他愣愣地看著這圈紅痕,臉色有些發白,啞著聲音問少年:“是我弄的嗎?”
“對啊。”雲舟瞥了他一眼,在心裡吐槽,‘大少爺這是失憶了?這不是剛剛發生的事嗎?’
不過這痕跡看起來嚇人,其實只是膚色襯託的罷了,一點也不疼。倒是徐澤的手指還在流血,看起來挺疼的。
雲舟輕輕捏了捏小玉龍冰涼的身子,示意它下次不要這樣了,小玉龍嗷嗚一聲,氣呼呼地用尾巴尖拍著他的手腕,將身子蜷了起來。
“...對不起。”徐大少沮喪地低著頭,長長的眼睫垂下,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可憐小狗。
“你怎麼了?”雲舟感覺十分不對勁,平時的徐澤完全不是這樣的性格,大少爺自尊心強的很,又格外注意形象,哪會像這樣可憐巴巴的。
過了幾秒鐘後他恍然想到一個可能:“不是吧,你、你喝醉了??”少年看著對方酒杯裡還剩了三分之一的雞尾酒,徐大少這酒量,真是——
“沒有,就是有點頭暈。”徐澤抬手揉了揉太陽xue,臉色微紅,淡淡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脖子裡面。他覺得很熱,仰起頭靠在吧臺椅上,單手解開襯衫頂部的兩粒釦子,霎時多了幾分慵懶隨性的味道。
“要不要回去?”
“不回。”徐澤閉著眼喊道,“不回去,這輩子都不回去,除非老頭子跟我道歉。”
雲舟明白他確實醉了,完全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又想起之前在門口聽到的話以及徐澤背上的鞭傷,沉默一瞬道,“為什麼非要徐老道歉?”
他似乎隱隱約約地猜到了前世徐澤為什麼會變了一個樣子,變得那麼陰鬱、冷得像是一塊冰,或許等他回去的時候,最愛的爺爺已經不在了。
從時間上來看,徐老去世就在四年後,這種情況很有可能發生。雲舟驀然想到了前世的母親,‘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覺沒有人比他更懂了。
“因為他欠我一個道歉,為了一個破瓶子就打我,我很生氣。”
徐澤的聲音又氣憤又委屈,“我知道那是老頭子最喜歡的瓶子,打碎了之後本來想道歉的,還打算請人修複好,可沒等我說出口,那鞭子就不由分說的落了下來,好疼。”
他定定地看著少年,再三強調:“真的很疼——”
被那雙無辜的狗狗眼可憐兮兮的看著,雲舟只好輕聲安慰:“幫你塗過藥了,現在不疼了,乖。”
他心中一動,或許是對方的經歷和他太過相似,他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如果...有一位大師能夠讓摔碎的瓷器徹底恢複到打碎前完美無缺的樣子,你願不願意給爺爺一個驚喜,兩人就此和好?”
“...不知道。”徐澤的聲音悶悶的,“老頭子為了一個瓶子打我,難道我還比不上一個破瓶子嗎——”
雲舟沒有回答,而是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考得特別差,最重要的是那些題目都會,卻還是粗心大意做錯了。我當時心裡很自責也很難過,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於是撒謊說成績還沒有出來。
結果第二天晚上,老師打電話對他們說了我的考試成績,媽媽結束通話電話後就把我打了一頓。那是她第一次打我。”
“當時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難道我還沒有一張成績單重要嗎?為了這個就要打我——”
他看向徐澤,“現在想想,是不是覺得那時候的想法蠢透了?這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也許再過幾年之後,你也會覺得現在的想法很蠢,可是有些東西錯過了就錯過了,再也無法彌補。”
雲舟頓了一下,“徐爺爺的年紀很大了吧?”
徐澤低頭‘嗯’了一聲:“馬上75歲了。”
雲舟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什麼。
誰先道歉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對於一時來說,也許重要;但將時間稍稍拉長,就會發現這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