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容眼睫輕顫，依舊注視著霍越澤，勉強笑起來，道:“這是我兩世都欠你的。”
下一瞬，傅清容的修為已經跌至了築基境界。
傅清容利用為數不多的一點靈力將自己體內的新長出來的道骨剜了出來，那抹靈光浮現於他身側，被他的力量全然湮滅。
霍黎就算想要出手救回來，也來不及了。
“錚！”
傅清容終於放開了霍越澤手中的長劍，身體無力的跌坐下去。
霍越澤任由那長劍墜落，伸手扶住了傅清容。
“誰要你這麼做了？我不會原諒你的。”霍越澤輕顫著，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故意說著狠話。
緊接著，他卻又連忙將手伸出去，緊緊握著傅清容的手，扣在傅清容的靈脈之間，想將自己體內的靈力還回去。
“你向來最求公平了。
“我欠你的，若是不還回去，那要怎樣才會讓你同我結為道侶呢？”
傅清容低垂著眼，細密而彎長的眼睫於眼下覆下一片淡色的陰影，透著幾分易折的脆弱。
他將那塊從霍越澤手中滑落出去的天命石取了出來，慢慢握回至霍越澤手中。
“你很久之前對我說，父母恩情大於天，是舍棄不掉的。但我的月亮曾經也是天啊，卻為了我跌落於這世俗之中，吃盡了苦頭。”
“先是有了我的月亮，才會有仙人的轉世，也才會有這父母恩情的。”
傅清容看著霍越澤，輕聲道:“我會永遠無理由、無條件、無顧忌的站在我的月亮身邊的。”
“我知道了。”
霍越澤輕眨了下眼，眼眶泛著微紅，有一滴淚從他眼眶中溢了出來，砸落在傅清容染了血的手背上，將血跡暈染開了些。
“我已經知道了。”霍越澤輕聲道。
傅清容從霍越澤懷中慢慢起身，抬眸看向面容微怔的霍黎，朝著霍黎拜了一下，輕聲道:“霍前輩，你與凝煙仙子賜我一身骨血，我今日將這一身骨血盡數還於你們二人，以還生恩。”
“此後生死，再無幹系。”
霍黎望著眼前這一切，怔了瞬神，說不出話來。
他不明白，情這個東西……真的能讓人舍棄一切、修為不顧、道行不顧嗎？
最終，霍黎點點頭道:“好，好得很。”
傅清容垂眸望著自己的掌心，血跡未消，一點火紅光華湧過，那根鳳凰真羽出現在他手中。
多年前，他曾問過問道牆器靈，道:“這世間可有能割斷世俗血脈親緣因果的秘法嗎？”
問道牆器靈說:“鳳凰真火可燒世間一切因果，自然也能斷血脈親緣。”
鳳凰真火，灼燒之苦，自然痛極。
但鳳凰涅槃，便是新生。
鳳凰真羽泛著如火一般的色澤，浮現於傅清容掌心，沾染了些血跡，赤色光澤慢慢浮現出來，將傅清容周身籠罩。
一聲鳳唳自光華中響起，熾烈的鳳凰真火冒了出來，灼燒著一切。
傅清容像是渾然不知痛般，未吭一聲。
霍越澤見狀，卻是蹌踉了一步，朝著傅清容所在的方向撲了過來。
流光自他腕間湧出，問道牆器靈現身於此，看見眼前的一幕，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卻仍舊是拉著霍越澤，大滴大滴的眼淚掉落下來，小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當時問我要斷絕血脈親緣的秘法是要做今日之舉的。”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
器靈輕聲低喃著。
若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不告訴傅清容這個秘法嗎？
若是不告訴，最後還是到了如今的地步，是要傅清容以死來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