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眠在河流前面站著,拿著那個小紙片發呆。
他來的時候還是正當午,緩過神來,那太陽的頭已快被按近地平線了。
你說,這世上有什麼力量,能還原一個已亡人的話呢
那麼多科技,那麼多發明,誰也補不上他心裡的窟窿。
這世上,真的有神明嗎
若是自己也跳進這湍湍水流,能找到他嗎
會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嗎
如果一個死法,能一起下地獄嗎
下地獄會是一層嗎
他對著那個紙片,展開了嚴謹而迷信的分類討論。
算了,先死了試試吧。
他不禁往前邁了一步。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遺書不要了?”一個少年在他背後輕輕說。
他站在那裡,沒回頭。
又來了。
這些天,類似的場景不斷在午夜夢回出現,在他白日恍惚出現,在他刻意臆想時出現。
“他沒親手交給你的,說不定是寫給誰的,不看也罷。”
“有些人就是恃寵而驕。什麼概念都只有失去了才明晰。也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原來一個人滲透在血肉裡的好,抽離出來是那麼疼。”
“對吧,哥?”
席眠淡然眨眼。
那幻影又說:
“我還沒嘗到你是什麼滋味呢,怎麼捨得走呢?”
席眠閤眼。他太累了。
他把項間的玻璃瓶取了出來,凝視它片刻,輕輕吻了一下。
衍辰走後,他每天都去泡藥浴,把他的骨灰放在小瓶子裡帶在項間,一起浸泡在水裡。
帶著它,能替我指引找到你的方向嗎
席眠將它放回去,轉身欲走。
背後那聲音傳來,“你是在親我嗎?”
席眠知道自己精神恍惚得不像樣了。不過他還是輕輕答道,“嗯。”
“你親我,是因為喜歡我?”
他自問自答,沒怎麼猶豫,“嗯。”
“那你為什麼不來直接來親本人?”
席眠皺眉,他不知道自己的潛意識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你死了。”
“你怎麼知道我死了?黑暗裡你又看不清傷口。”
“體溫特徵都失去了。”他疲倦地回答自己,“你走吧。我不會再回答你了。”
“你不是說我是制藥天才嗎,做一個降體溫的藥很容易吧。要摸摸看嗎?看我還有沒有體溫?”
一雙手覆上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