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夾,茶杯,收音機是2.55平米空間裡伴隨我八小時的東西。
我喜歡中班或晚班,因為收音機只能晚上才能聽,白天被查到屬於違規扣獎金。為此我經常把搶手的白班換成中班或晚班,就為了能在工作時聽廣播——我還是不習慣沒有音樂的生活。<assachusetts)的歌聲從我藏在工作臺抽屜裡的小收音機傳來,是阿彭主持一檔晚間音樂節目。他已成了西湖之聲電臺的dj,節目以港臺流行為主。用他的話來說,以這首歌作為開場音樂,是對引領他進入流行音樂時期西方民謠、鄉村音樂的致敬。希望華語樂壇能夠後來居上,展現應有的風采與輝煌。
此外,新組建的調頻電臺:浙江文藝臺也有一檔收聽率很高的音樂欄目“凡人咖啡館”,主持人就是谷勇華。他離開三聯書屋後從給電臺音樂欄目寫稿子開始,慢慢進入了一線dj的行列,經常去大專院校與學生們交流互動——就像我和光當年所做的那樣。
進管理處的第二年,在bj發展的鄭鈞發行了他第一張專輯《赤裸裸》1994),裡面的《回到s》、《灰姑娘》等成為家喻戶曉的歌曲,他也就此邁入內地一線歌手的行列。
第三年,從浙大畢業後的曉宇在廣州成立了自己的第一支樂隊——“原子”樂隊,風格是卡口帶裡最暢銷的、也是秉承了我們這一代青春印記的重金屬。
也是這一年,哥們應豪創作出後來成為hz市市歌的《夢想天堂》,每天西湖明珠電視臺都會傳來那悠揚的歌聲……
這些都讓我想起以前一往無前、風雲激盪的日子,我才發現:環境改變人是非常容易的事。
頭一年唱片店還開著,每天接替惠子下班都由老爸承擔了,這可能是他對於我進管理處的妥協。好在銷售以港臺、內地磁帶為主,他足夠應付。但利潤微薄,老爸說了幾次讓我關了。為了惠子,我沒同意。
不久惠子有一個機會進大頭所在的市公交公司。她想進去但又不願意去開公交車,我說那就等拿了駕照再出來,社會上駕駛員緊缺,當司機、開出租都不錯。惠子言聽計從進了公交公司學駕駛,我也隨即把我曾經的理想——唱片店關了門。徐老闆本來還想讓我堅持,說他可以減租金,但我已無精力顧及。
獨立支撐了半年多的老徐,也敵不過中國經濟成長中最重要的一個字——拆!因中醫院改造,整個沿街的建築都被拆除了。我傳播音樂的夢想又回到我腦海裡的某一個孤島上了。
我改變了以前的興趣和習慣,告別了憤世嫉俗、告別了極限運動、告別了前衛的歐美音樂——關了唱片店讓我徹底失去了解世界最新樂壇的機會。現在我也聽歌,唐朝、黑豹、指南針、超載等國內搖滾樂隊,張楚、何勇、從黑豹單飛的竇唯等獨立發展的本土搖滾歌手……可喜的是期待中的國內搖滾樂終於迎來了爆發期。
據說這波熱潮很大一部分是由卡口帶帶動的,這也讓它有著先天的侷限性卡口帶品種的限制)。這種模仿層面的熱鬧沒有底蘊的支撐,僅僅曇花一現,到九十年代後期多數樂隊還沒成名幾乎就煙消雲散了。
同時港臺流行樂、以及崛起的國內流行樂已佔去我聽歌的大部,這可能是受到朵兒的影響,比如她喜歡的王菲、孟庭葦、辛曉琪、范曉萱……我後來才明白過來:她那一代人已然代表了當時流行音樂的主流群體,用另一句話來講就是我的喜好已經過時了!這樣,我的品味從小眾走向大眾,成了我唱片店門口車站裡等車的那一類群體。
就連我的穿著打扮也因朵兒的影響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收費站上班的一個好處是節省了服裝開支——因為要穿制服。她把我叮噹作響、千瘡百孔、誇張頹廢的奇裝異服都扔進了垃圾桶,給我買了不少休閒類的品牌鞋服,說既然平時穿的時間不多就要穿好些;還常帶我去那些我從來不進去的新潮發藝中心“一擲千金”……
據說在生活習性上,情侶之間沒有妥協,不是你改變我,就是我改變你——誰讓你愛她呢?!僅適合戀愛時期,婚後則另當別論)不過,當我面對鏡子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朵兒對時尚的獨到眼光。同時對年齡與服飾、裝扮的關係也有了深刻的認識。
至此,我由裡到外、從精神到肉體都被徹底改變了。
十五奎巷曉霞弄。
我手提塑膠袋裡的兩顆水仙花球,在院門前按了電鈴。
這是我進管理處的第二年,身上早已沒了畫筒,身邊卻多了朵兒。自從開唱片店之後,跟裴老學畫算是告一段落了我沒有電影裡英雄們的堅強意志),但每年春節前我還是會帶著水仙花來看望他。
這是裴老第一次見朵兒。他把水仙花放入天青色裂紋花盆裡,看了看朵兒對我笑著說:“你放棄學畫,起先我還是很為你可惜的。但是今天我才覺得這是值得的。”
文人說話總喜歡打彎。看著朵兒羞紅的臉,我暫且理解為這是裴老對她的不吝讚賞吧。
“今天這身衣服搭配得不錯,很有美學眼光!”裴老眯著眼睛看著我的打扮。
立竿見影啊!我瞄了身邊的朵兒一眼。
“不錯,不錯。”裴老笑眯眯地不像是玩笑:“希望我能吃得到你們的喜酒。到時必作畫相賀!”
我心裡美滋滋的,覺得這幅畫已是板上釘釘了。
再次回到“我是否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我”這個問題,忽然感到一陣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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