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座位的時候,看到囡寶還在東張西望,我問他有沒有邀請小露跳舞,他說他都不知道她在哪裡。
我不是一個計較的人。雖然雪莉的離開囡寶“沒借到”錄影帶有一定“連帶責任”,而此刻我卻願意幫他成就好事。
“有我吶!”我往四周掃了眼,來到殷紅身邊坐下。還沒張口殷紅就白了我一眼:
“你確定沒坐錯地方?!”
“沒啊。”我裝作低三下四地跟她說:“嗯……有個事想求你。”
“求我?”殷紅樂了:“說來聽聽!”
“囡寶喜歡小露,你去幫忙牽下線啊。”
“誰?囡寶?!呵呵,別做夢了!”殷紅朝囡寶方向看了看笑道。
“真不行?”
“囡寶不是要找關之琳、李嘉欣嗎?讓他去找呀!”殷紅嘲諷道:“別來煩我們露露。”
“唉——”
她一通調侃說得我沒了脾氣,只好起身朝囡寶做了個聳肩攤手的動作。
下一支慢舞來臨之時我有些糾結,到底邀請誰來共舞:這邊雲嫣有空,那邊琳達也閒著。略一遲疑雲嫣被山姆邀走,回頭一看,其他舞伴的位置也空了。就只好回到囡寶旁邊,幫人幫到底吧,我說:
“人家幫不上你,你只能自己行動了。走,我跟你一起過去。”
我帶著囡寶在小露剛才說的方向找了一圈,今天人太多了,看了半天都是陌生面孔。只得怏怏回來,浪費了一支寶貴的慢曲。
空隙的時間裡,我和光匯總了下“樂友”的最新情況。
由於雪莉的離開,電臺內部的“臥底”不存在了。雖然每週一期的歌曲排行榜還在與“樂友”合作,但電臺方面已駕輕就熟,很少需要我們歌迷會的支援。歌迷會社會人員的招收也顯現了它的劣勢:交流溝通很不方便。在通訊相對落後的時代,湖畔以外的人員覆蓋過於廣泛,無法控制,難以凝聚和管理。在招了兩批社會會員後,光和我基本放棄了這項方案。因而,雪莉的離職對“樂友”沒什麼影響。
光沒有過問我和雪莉的關係,他從來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這點我們很相似,我似乎也不想介入他與琳達的事,雖然剛剛琳達已向我透露了她與光之間可能隨時拉響的警報。
誠如琳達對於我和雪莉分手的表態,我也很為他們惋惜。做為他們之間身份特殊的“中間人”,此刻的我進入了一種十分微妙的情緒狀態之中,彷彿在光面前,我是帶著上帝視角在面對他。在這種狀態下你如果能夠改變最終的結果,那將會是很爽的一件事,但問題是我無法去改變它,那麼,這種狀態就變成了一種折磨人心智的病毒,煎熬且難受。
我的內心十分明朗,我知道在沒有了解到他們倆的秘密之前,我無能為力。而這個秘密就是為什麼女神般存在的琳達會對光一心一意,傾情全部——
見鬼!我是不是太過在意別人的私事了?這明顯已到快成為我心病的地步了。
《siss boy》瑞士男孩)的音樂鐘聲想起,把我的思緒,從複雜的情感紛擾中生生拉回到了舞會的dis時間裡。
因為聖誕節的關係,舞池中的人們圍著聖誕樹形成了幾個大圓圈,氣氛達到高潮。曲子也不錯,把《ove is the nae of the gae》愛情就是遊戲的名字)、《're a oan》你是個女人)、《jup in y car》跳上我的車)、《toucf ntro》自我控制)、《cha cha cha》恰恰舞)等混音成了一個“大串燒”,而舞曲的旋律都似曾相識。
我這才明白以前聽的那些粵語歌曲都是英文、日文原版翻唱的,包括前面那首慢四《星夜的別離》同樣來自日文歌曲,不由感慨。身邊的光和珠江等人,就像一片混沌漆黑荒原裡高舉著火把的人,他們的形象也隨之高大起來。
dis舞曲的節奏中,閃光燈下人頭攢動,如一大鍋沸騰的粥。我看到了穿粉色棒針衫的小露,正對著她的同學們扭動腰肢,蹦蹦跳跳,把麻花辮子甩成了撥浪鼓,一個可愛率性的女孩……舞池裡幾乎摩肩接踵,但我根本找不到囡寶命?),也找不到雲嫣她們,身邊只有山姆和小天。
山姆在我耳邊大聲說:“這裡氛圍不錯,下次再來!”
我點點頭。這時我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場邊的空空的座位裡,光一個人獨自坐在那裡,在強烈的節奏和變幻的燈光下具有一種震撼的戲劇效果。亦如脫離紅塵獨自清醒的人,俯視著俗世間的芸芸眾生。
那天的結束曲是舞廳常用的最後一支舞曲:《aud ang syne》友誼天長地久)。它是西方傳統新年壓軸的曲目,出現在一九九〇年平安夜的中國一個大學舞廳裡,卻是有著深層的意味。我不由對今晚舞會的選曲者佩服得五體投地——不但懂音樂,還懂西方文化,就像光和珠江他們。這在九十年代伊始的中國內地實在是太寶貴的存在了。
纏綿的樂曲正是慢華爾茲,我順理成章邀請了雲嫣,隨後琳達與光,殷紅與冬子等都來了。我奇怪我和雲嫣轉來轉去卻總是在琳達和光的周邊,而且總感覺琳達那雙勾人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我。
我裝作沒看到,但又著魔般地把目光迎上去,這讓氣氛變得微妙而詭異。直到我的腳被雲嫣踩了一腳,疼痛感才讓我回過神來。
“哦,不好意思!”雲嫣趕忙道。不知真心還是無意。
本來我以為這將是我與琳達間的最後一眼。因為這次舞會之後,加上她與可能光分開,我們將不會有交集的機遇,但結果卻不是。最後一眼是在一個月後我知道她與光秘密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謎底的揭曉,一個心病的解除,更是一個寓言般的終結:它讓我獨有一種悲壯的意味,就像一個死得其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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