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在學校的體操館,是對外開放的。票價公道,裡面還有個小賣部,飲料啥的也是平價,適合集體搞活動。
本以為學校的舞廳可能會差一點,沒想入內卻是驚喜連連。場地中央一顆高大的聖誕樹,樹梢一顆五角星閃閃發亮,由此向四周輻射掛出一連串的彩燈隨音樂閃動;雖然桌椅簡陋了一點,也沒有樂隊演奏,但音響效果還不錯。加上來的都是年輕人,氛圍很好。
我們幾個進入舞廳時,冬子、囡寶、張瑩以及客服部的眾多成員都已經在圍坐聊天了。我在人群裡找光,沒有。這時山姆、小天風風火火地趕來。山姆永遠紅光滿面氣宇非凡,他從挎包裡拿出一本厚厚的八開本畫冊《city of angesos angees》天使之城洛杉磯),原來他忍受不了對美利堅的無限憧憬花了一個月的工資把這本畫冊背到了家裡。
“美國的城市裡我最喜歡洛杉磯了!”他興奮地給我翻看講解他的畫冊:“好萊塢、星光大道、比弗利山莊、環球影城、迪斯尼、莫妮卡海灘、湖人隊、道奇隊職業棒球),還有毫不吝嗇的陽光……以及我最愛的guns n' roses槍炮與玫瑰樂隊)、etaica金屬樂隊)等重金屬樂隊這兩支樂隊都來自洛杉磯),不折不扣的天使之城!我發誓:以後砸鍋賣鐵也要去洛杉磯瞧瞧!”
看著那些吸引人的圖片,我納悶同樣是一個腦袋兩個胳膊的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差距?!我腦中浮現出小時候的電影《追捕》裡rtv錄影帶裡外國人歌唱時臉上表露出來的那種天然的自信、自由、自在的表情……
小天在旁邊一個勁地為我錯過火藥樂隊杭師院的演出而深深惋惜,說那場演出很怎麼怎麼火爆,演繹出了真正的搖滾精神……新鮮事兒太多,我得喝口可樂消化消化——可樂?也是外來的新鮮玩意兒。當然,還有這場聖誕舞會。
我發覺,年輕人對於文化的接納有著天然的追求,無需所謂的“引導”。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你堵上還是會尋找缺口流出來。因為人性是不變的,文化現象亦是人性使然。在這方面,我們以前被扭曲得太多了。從我近年接觸西方流行音樂以來可以看出,現在情況正在改變。眼前不由出現光寫給我的賀卡上的瀟灑字跡:
這是我們的時代!
燈光暗了下來,開場樂聲起,是一支西洋舞曲,非常優美的華爾茲,與聖誕新年的節慶氣氛十分相符。我不由佩服起大學生們對音樂文化的造詣:充滿希望的一代。只可惜是快三,我跳不利索。沒上場的只有我和囡寶。
“艾瑪怎麼沒來?”我問他。
“他男朋友不讓,反正要有人值臺,她就和我換班了。”囡寶說:“不然我怎麼來?”
“可憐的人。”我嘆道,但瞬間感到似乎是在說自已。
就在這時,我看到光瘦瘦的身影從舞池邊上繞行而來,身後還跟著個人——走近了才看清:琳達。
琳達穿著駝色的毛料長大衣,黑色高跟皮靴,綽約飄逸,風情萬種。
她步履翩躚,不緊不慢地來到我們的桌位,微笑著向我打了個招呼。距上次暴風舞廳的“瘋狂之夜”一別已快一年,她更添了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愈發有一種不可抵禦的美。
“《紅酒、愛人與讚歌》ein, eib und gesang)圓舞曲。不錯啊!”光剛在我身邊坐下就展示了他“音樂辭典”的天賦:“小約翰·施特勞斯一百多年前為狂歡節而創作的。”
難怪旋律那麼好聽,原是名家作品。
“學校的舞廳場地、裝置雖然簡陋,但曲子選得不錯,與社會上的商業舞廳相比還是有特色的。”光敏銳地把問題看到了實處。
“是的,年輕人接受能力強。”我說:“我剛才也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我們能夠更多地傳播國外的好音樂,就有更多的人感受到音樂的美好和偉大。”
這時琳達已脫去大衣,配著金色腰帶的墨綠色高領長款羊毛衫包裹著她娉婷嫋娜的身體,柔情似水地向光伸出玉手。光起身與她入了舞池。座位上又剩我和囡寶。
聽著優美的舞曲,望著圍著聖誕樹和彩燈翩翩起舞的人們,我發誓要把快三快四倫巴探戈等幾個舞種學個遍,我討厭舞曲聲起時只能在座位上的滋味。
昏暗的燈光中可愛的小露手裡拿著幾包零食東張西望走了過來,見我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