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裴渡電話的當晚,書舒做起了夢。
重生以來做過的夢有許多,當意識昏沉又清醒地陷入夢境時,她甚至有種輕車熟路的感覺。
首先感受到的是隔著眼皮也覺得刺目的光。
書舒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扇弧形落地窗前,身後是間極為寬敞裝潢大氣的辦公室。
毫無印象的陌生地方。
隱約中,書舒聽到有人在說話。
“你究竟,想做什麼。”低磁暗含著緊繃的男聲 。
裴渡的聲音。
書舒一愣,循聲走去,果然看見了裴渡,男生五官標誌,清雋的眉眼間透出幹淨的少年感,那是……以前的裴渡。
坐在桌對面的人自稱是裴渡的爺爺,兩人之間的氛圍相當差勁,他們的談話內容自然也不會愉快到哪裡去。
“阿渡,我給你時間去處理和那個女孩子的關系。”
裴謙倒掉裴渡面前冷掉的茶,又給裴渡重新倒了一杯。
“但我耐心多的前提是你良好的態度,出自你手的這份專案書,把裡面的問題一一修正,我希望看到它正式投放後的結果是盈利的。”
“還有,把茶喝了。”
裴謙語氣淡淡沖裴渡命令。
他要的裴渡的態度就是裴渡把不願碰的杯子端起來,把不願喝的茶喝下,把用來試圖逃脫裴家的底牌自己親手撕爛。
這是什麼夢……
是以前真實存在過發生過的事情嗎。
如果是——怎麼說呢,書舒並不意外,她知道的,裴渡跟她分手是出於某種迫不得已。
空氣中的氧氣分子消耗殆盡般稀薄。
最終,裴渡端起了那隻質地細膩如玉的茶杯,男生手背筋骨似是緊繃到極致,他仰頭,將茶灌進口中。
君山銀針,名茶,書舒卻只看到他妥協做為人擺布的傀儡的麻木。
接下來的畫面就像是點播回放,是他們分手的畫面,夢的主角不是書舒,她作為一個旁觀者,目睹著他們冷戰,吵架,質問,然後破裂。
“她”走了。
視角還停留在別墅內,書舒看到了那時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記憶裡放狠話放得特別溜的人,在下一刻,肩膀顫動起來。
他哭了,看上去好難過。
書舒怔愣,她從沒見過裴渡掉眼淚,忽地,腦海中的記憶庫像是擁有搜尋功能,自動除錯到某一幀畫面。
是裴渡開始反常前一天的夜裡,他從陽臺外進來,眼睛紅紅的,他說是風太冷被吹的。
原來,是哭過了麼。
從那天起,如裴謙所願,裴渡擔起“裴家繼承人”的身份,他將那個專案修正得完美無缺,僅用半年時間就得到股東們的認可,順利邁進了董事會。
他的權重越來越高,休息的時間卻越來越少,性子也越來越冷,像個無知無覺的機器人,沒日沒夜的運作也不會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