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容心裡嘖嘖兩聲,恭敬道:“民女告退。”
忙了一晚上了,皇帝站起身來,走到大殿的空地上活動活動筋骨,殿門大氅,他望著李想容離去的方向,目光越發幽深。
……
宮牆深深,蜿蜒百折,白重山和李想容一前一後走了許久,才終於走出了那四方紅牆。
踏出宮門的那一刻,李想容不由吐出一口濁氣來。
怪不得詩人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她身後的這棟建築精緻尊貴又如何,不過是一棟富麗堂皇的囚籠罷了!
“侯爺,您這麼看我做什麼?”李想容抬頭一看,只見這位大叔不知何時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目光看著她。
“想容丫頭,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白重山心情複雜地問道。就連專攻水利的官員,都沒有她這麼清楚地頭腦,她一個小丫頭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額……
糟糕,又顯擺多了!
李想容搜腸刮肚,大腦飛速運轉,終於想到了一個說辭:“侯爺可知大禹治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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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重山:“你且說下去。”
“相傳在上古時期,黃河氾濫,鯀、禹父子受命於堯舜二帝,負責治水。身為父親的鯀一直採用堵截之法,終其一生,治水無成。而禹卻與父親背道而馳,採用疏導之法,開溝掘渠使洪水從江河流入大海,這才平息了水患。”
白重山問:“你這是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對父子?”
額,竟然忘記了這個世界沒有堯舜禹這些人物!
“這個,是我從一本閒書上看到的。”李想容只好胡謅。“不過侯爺放心,我看過好多野史裡都是這麼治水的。這種方法一定管用!”
“什麼?!”白重山虎軀一哆嗦,臉也跟著抽搐起來,嘴巴不受控制動了好幾下,才發出聲:“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僅憑野史閒書上的三言兩語,就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你你你,”白重山驚出一身冷汗。
“南方每天都有無數災民受苦受難,與其靠虛無縹緲的神明,倒還不如勉力一試。做了總比沒做好,起碼能有一份希望。侯爺放心,此舉一定能起到藥到病除之效的!”李想容安慰道。頓了頓,她又吐了吐舌頭:“反正出了事,皇上第一個要砍得是我的腦袋,到時候我會攬下一切責任,絕對不會連累白家。”
她雖然是說笑的口氣,但模樣卻異常認真。
白重山深信,她的話絕不是說著玩的。
好一個敢作敢當的鏗鏘女子!
白重山的心情越發複雜。他終於知道自己的一雙兒女還有付生為什麼會喜歡眼前這個小姑娘了!
她自信、睿智、善良,既有心懷天下的大氣,又有尋常閨閣女兒家的狡黠。她身上彷彿有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去信服。
這樣的小姑娘,叫人如何不喜歡?
萬重山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小姑娘給自己做兒媳婦,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不爭氣地兒子究竟有沒有本事了!進入丑時後,白重山和李想容終於姍姍而歸。
見到兩個人,白家上下這才鬆了一口氣。
“想容姐,你嚇死我了!”辭別父親白重山之後,白驚寒和李想容一起回去,走在石子小路上,突然一臉後怕地抱住李想容,“什麼都不說就進了宮,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以後可不許你再這樣了,不然我就不理你!”
白驚寒嘰嘰喳喳對李想容表達出自己的擔心。
佟毓望著一臉疲憊的李想容,對白驚寒道:“驚寒,想容姐一定很累了,咱們先讓她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也不遲啊。”
“是哦,我見想容姐安全回來,一高興,就忘了考慮周全!”白驚寒一拍腦袋,帶著歉意說道。
“沒關係。已經困過頭了,現在也不是那麼遭罪。”李想容回道。
佟毓的體貼讓李想容很是欣慰,她轉頭看向佟毓:“之前面聖的時候,我已經將你妹妹的冤情向皇上陳述過,皇上也已經開始徹查此事,佟毓,你妹妹很快就能沉冤得雪了!”
佟毓只覺得眼圈一熱,從頭到腳頓時都被一種脹麻嗡鳴之感籠罩。因為太過激動,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微微哆嗦著。
佟毓緩慢地扯了扯嘴角,曾無數次期待和幻想過這一刻,可當這一刻的發生了,他反而興奮不起來。
沒有手舞足蹈,沒有歡呼雀躍。
他想,這一刻自己大約像極了暮色垂垂的老者,連笑都是淡薄的。眼皮輕輕垂了垂,他道:“想容姐,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白驚寒大約是被佟毓感染,一路上不再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