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掀桌 別打了,她在睡覺
午後匆匆下了場雨, 至傍晚時,霞光漫天。
畫家無論如何也調不出的顏色,像漿果橘子汁兒潑在了棉花糖裡, 絲絲絮絮地淌在海天相接的連線。
蔣鋮看著手機刷出的“晚點”狀態, 心裡莫名升起點希冀。
他又望了望出發入口旁的扶梯。
幾年前,他趁聖誕假期來明市, 臨走那天早上鄭瀾有節挺重要的專業課, 最後卡著點跑來送他。
那時她氣喘籲籲地沖進航站樓, 長長的絲巾飛在身後,扶梯上冒出個發絲淩亂的腦袋, 東張西望地找他的身影。
她氣惱地看著值機時間越來越近,捶他的肩, “我都快跑死了, 生怕趕不上, 都怪你,少上一節課有什麼大不了啊。”
蔣鋮堅持不讓她逃課, 說怕影響績點排名, 申請國外學校時會被卡。
他在意的東西總是冷冰冰的。像在走鋼絲, 每一步都謹小慎微。
他說:“別氣了,這不是為咱們能早點在一起麼。”
等他們真在一起了,又覺得日子像兩塊拼合不齊整的樂高積木,總有些錯位。
誰都沒說,但心知肚明。直到他被磨鬆了意志, 半推半就地抽離。
機票很早就共享過去, 鄭瀾始終沒回訊息。
工作群的紅點數字倒是一直往上冒,他沒點開,很快變成一行刺眼的省略號。
蔣鋮不是個喜歡僥幸的人, 但他今天確實在固執地等。
即使十幾個小時前,他從康頓酒店30層下來時,萬念俱灰。
他終究還是等到了人。不是鄭瀾。
邵昱年似乎剛送了人進安檢口,轉身朝他走來時,身姿清長,步履攜風。
蔣鋮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
她這會兒沒跟他在一起,是個好訊息。
邵昱年嗓音沉靜得像一汪湖泊,端著絲寒暄的笑,不疾不徐地問蔣鋮:“調研完了?”
蔣鋮哽了下,胸口像揣了塊石頭。
他含混地從喉嚨裡吐出個音:“嗯。”
邵昱年面色和煦,透著鬆弛的愉悅感,“結論還好嗎?”
蔣鋮頂著他清淡的目光,卻覺得像是被首席上司當眾質疑一樣,壓迫感自上而下地籠著他。
他屏著氣,僵硬地回:“確實出乎意料了點。”
又補了句:“不過還好。在風險可控範圍內。”
邵昱年聽得彎起了唇,饒有興致地注視著他,從容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
他們至今沒將話挑明瞭說。
在邵昱年面前,蔣鋮覺得束手束腳,像是能被輕易地探到底,連質問都像不成熟的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