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撈起一把木吉他,撫了撫落日色的琴身,指尖點出幾個輕靈泛音,開口時的嗓音是溫柔的嘶啞。
潮水退回深藍之前,
再吻一遍你的眉眼。
鳴笛貫穿鎏金歲月,
蟬鳴卡在那年夏天。
……
這是首小甜歌,寫於她和蔣鋮在一起的那年夏天,後來分隔兩地時,她還在打影片時給他唱過。
蔣鋮誇好聽。但追問哪句最好聽,他又想了半天,搖頭笑笑,說記不起來了。
鄭瀾微微閉著眼,專注而沉浸。唱著唱著,過去的畫面就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她彷彿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就著和絃,娓娓講一段故事。
沒什麼好結局。
但也曾熱烈美滿過。
唱完最後半個音,她喉嚨裡哽了一下。鄭瀾平靜了幾秒後張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秦桃吃吃的壞笑。
她頓覺不妙,警惕地盯著秦桃,“你幹嘛了?”
秦桃揮了揮手機:“唱得太好了,我得給弟弟錄一段。哎你幹嘛——搶我手機也沒用,我都發出去了!”
邵昱年在長桌下點開影片,聽了幾秒,才意識到耳機沒連上。抬起頭,滿桌人都揶揄瞧他。
坐在對面的劉廣連連感嘆:“離明市五百公裡遠,還能聞到戀愛的酸臭味,看你眼睛眯得,只剩條縫了。什麼珍貴影片留著自己回去觀賞唄,出來聚餐就專心點。”
一夥人都笑了,“邵博士居然談戀愛了?”
劉廣努了下嘴:“可不是麼。整個人都神神顛顛的。”
他身邊卻有人內斂地笑了聲,問:“剛是你女朋友唱歌?”
這人是劉廣朋友,邵昱年之前不認識,也懶得辯駁,便應了句:“嗯。”
旁邊這人頓了頓,又圓融地笑了,“聲音聽著挺耳熟,親切,像我女朋友那掛的。來來,沖這個咱們得碰一個。”
邵昱年懶懶應付著端杯,和他杯口相撞,剛要送到唇邊抿,忽然停頓了動作。
冷白的手指捏著杯身,彷彿稍一用力,這杯子就要被捏碎。
他轉了點身,慢慢闔了下眼,又睜開,目光將這人清清淡淡地掃了一遍。
邵昱年不緊不慢地啟唇,款款吐字:“對了,剛劉廣說您貴姓?”
男人忙將喉嚨裡的酒液咽盡,一邊熟練地從西裝口袋裡掏名片,一邊自我介紹。
“免貴姓蔣。蔣鋮。”
說著,他分外老道地拿過分酒器,給邵昱年幾乎沒下酒的杯子裡又點了幾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