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昱年噙著縷笑意,嘆息了聲,一字一句地說給她聽:
“談過戀愛怎麼了?談過五年戀愛怎麼了?再說得過一點兒,哪怕結婚離婚又怎麼了?”
“什麼年代了鄭瀾,戀愛分手多正常的事兒,從你嘴裡過一遍,怎麼成十惡不赦的事兒了啊。”
“再說,就算你真這麼想,那你揀著我這麼個‘清清白白’的,這是佔了大便宜,沒見過揀了便宜還給往外推的。”
他話說得不快,聲音又很淡,幾乎是絲絲入扣地給她捋因果。饒是這樣,鄭瀾也有些聽不下去了。
“不是那個意思。我才剛分手,真心有點做不來——”
邵昱年沉靜了一瞬,望向她愈發撐不住的小臉,眼底忽而湧上些慈悲。
他沒再拿更直白的話刺她,只是嗤了一聲,鄭瀾從裡面聽出幾分自嘲的意味。
“我以為我以前的道德感已經挺高了,沒想到你比我還高呢。”
他抬起手,指尖碰了碰她的下巴尖,沒勾也沒挑,只是碰了碰,又剋制地收了回去。
鄭瀾順著他的示意揚起臉,對上男人靜斂的烏眸。他嗓音沉了下來,雜糅進腥鹹的潮意。
“你聽著鄭瀾,我樂意,明白麼?”
“我樂意讓你佔我這便宜。”
後來鄭瀾想想,自己也不算搪塞邵昱年,而是真忙得團團轉。
樂隊排演緊鑼密鼓,每日閉店後,她不是自己練貝斯,就是跑去鄰區排演室,回回都得喘著氣兒才能趕上。
“來了?”秦桃笑吟吟地給她遞水,“今天晚了點兒啊。”
鄭瀾甩去一個巨大的白眼,接過水,不屑理她。
這個老闆沒有心,她心中長嘆。邵昱年這幾日出去參加學術會議了,而秦桃知道她要趕來排練,寧可在這逼仄的小屋子裡悶著清閑,也不願意主動去替一會兒班。
秦桃沒看見鄭瀾的白眼,她自己一雙眼睛全黏在林思齊身上。
林思齊掛了個無袖背心,露出小麥色的臂膀,一會兒撥吉他弦,一會兒彈鍵盤,有時還哼哼唧唧幾句,正全神貫注地研究編譜。
“男人認真起來是挺帥哈。”
鄭瀾乍地在秦桃耳邊撂下這句,把她嚇得一哆嗦。
秦桃草草掩飾著放光的眼睛,“帥是帥的,不過嘛……”
“不過什麼?你倆都快成連體嬰了,別告訴我還只是純友誼,騙鬼呢。”
被她這麼一問,秦桃才咬了咬唇說實話,“確實沒啊。”
“天天在一起玩,吃飯喝酒看海散步,但也就到這兒了。”
鄭瀾一路上悶出的熱意還沒消散,一聽她這話,更是擰眉。像是聽見什麼不敞亮的東西,看客都跟著著急,恨不能替人張嘴。
她眯著眼,“那你好幾天夜裡跟他出去,就是看星星看月亮,談人生談理想?”
秦桃臉上緋意漸起,嘀咕著:“偶爾牽個手抱一下,也不犯法吧……”
鄭瀾一愣,緩緩掀開眼,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又慢慢將視線移到林思齊身上,也看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