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竹林裡,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
“二小姐,忱虞身邊皆是高手且背後實力雄厚,一旦傷了裡面任何人一個人,驚鹿山莊都會多一個勁敵,先不說溫什元日後會接任門主之位,就說西鑰公子和陸黛藍,一個背後是羲鳴宮,一個背後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師傅,更何況唐引也在裡面,莊主說過,在霧提門渡口大家都有目共睹,以唐引那敢單挑各門派的氣魄,他的身世背景又豈能小覷?況且現在連滿薩國的王子都跟他們在一起,他們這一去無疑是飛蛾撲火,屬下勸過二小姐三思再三思,可為什麼二小姐還是要讓他們進入望沽鎮?又何必讓他們去送死呢?二小姐和他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
說話的是驚鹿山莊弓騎衛的首領,侍乂,他帶著一行弓騎衛奉莊主之命,前來帶二小姐回驚鹿山莊,可沈覓搖卻下令讓他們潛進望沽鎮,去暗殺忱虞,侍乂一再叮囑,武林大會期間,還是不要和玄音天宗結下門仇的好,可沈覓搖一意孤行,以侍乂不過是山莊的護衛,怎能不聽從她的命令,將他帶來的弓騎衛全數遣進了望沽鎮,結果是一個弓騎衛拖著重傷之身回來報信,將弓騎衛全數陣亡一訊告知侍乂。
沈覓搖被他的話惹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潰敗後竟還覺得理應如此,驚鹿山莊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是屬下失言了,屬下只是覺得,二小姐罔顧他人性命實在是不該,若是莊主知道了,也不會站在二小姐那邊的。”
沈覓搖轉過身,面目憂憐“我爹怎麼會知道呢?侍乂,你該不會是……”說著,一隻手撫上侍乂的胸膛,隨即將另一隻手的匕首送進侍乂的腹間,語氣瞬變,清冷而凌厲“你該不會是覺得你還能活著回到山莊吧?”
“二小姐,你——”
沈覓搖不緊不慢的抽出匕首,又連著紮了幾刀,直到鮮血滿地衣衫浸紅,才丟下匕首。
“藥效還沒到,只能委屈你死在刀下了,不過身為護衛嘛,就該死無完屍,倘若毒發身亡留了全屍,倒還愧對了護衛這一職責。”
只是沈覓搖突然有些後悔,後悔不該把陸川綾給她的蠱都捏死了,該留下幾隻,就像現在,如果放一隻蠱在侍乂身上,那侍乂不就是她陸黛藍殺的了嗎?不過雖然沒有蠱,在別人看來,這侍乂也還是死於陸黛藍之手,因為他吸入體內的毒,來自陸黛藍,那是她幾年前與陸黛藍打鬧時,從她身上順來的,就一小袋,沒想到時隔了這麼些年竟還派上了用場。
——
溫什元面前的熱茶几近冰冷,他卻一口都沒喝,只怔怔的看著茶杯裡沉在杯底的茶葉,看得出神。
昨晚忱虞突然不見,待他找到她時,只見她正在和一幫黑麵人打鬥,他參進去將忱虞救下,卻不知何故,自己行動起來竟有些吃力,遂昨晚逃走了一個,他也沒勁兒再去追了,他以為是氣血紊亂,便運功封住了經脈,也使得毒沒有繼續在體內蔓延。
只是忱虞就不太樂觀了,她身中數箭,意識不清,瞧著似乎要比那次,他把她丟到青樓裡的意識還要模糊,那次他可是狠狠撒了一把阿納蘇罕花粉啊,那這次是什麼所致?
當時忱虞昏昏欲睡,看那情勢,好像這一覺睡過去就要醒不過來似的,於是溫什元抱著她回客棧的那一路上都在同她說話,生怕她突然就沒聲兒了。
“哎哎哎,給你猜個謎,醒醒啊,聽不聽啊?你不聽我也要說,把一條魚撈起來,站在房頂上扔下去,你猜它會變成什麼?”
“……”
未有回應,溫什元有些急,又騰不出手來敲醒她,只好幹喊“你給我個面子,猜一個猜一個,快點。”
“……魚精靈”氣若游絲。
“不對,再猜。”
“魚美人……”
“不不不還是不對。”
她不猜了“那是什麼?”
“死魚。”
“……”
溫什元自己倒是樂不可支,要不是手裡還抱著忱虞,估計他能笑得滿地打滾。
忱虞從來都看不透溫什元這個人,此刻更是愈發的看不懂他了,她見過他嬉笑撩撥姑娘的樣子,見過他失魂落魄的樣子,見過他惡語相向的樣子,見過他心事重重的樣子,正經的,不正經的,她都見過,可就是沒有見過他像現在這樣逗自己開心的樣子,他是怕自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