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綾醒來,一如既往的,唐引單手撐在桌上睡著了,又是他守了自己一晚上。
陸川綾細細想來,自她在驚鹿林裡結識唐引以來,他的臉上就寫滿了“生人勿近”,可對她這個給他種了雙子蠱的人,卻是出奇的縱容和庇護。她可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雙子蠱種下,如果她死了他也一定會死,可以說他是因為惜命,才會受了自己的牽制跟著自己,可在霧提門時當著各門各派的面要單挑嵩陽派,在西域又獨闖滿薩國王宮,這二者皆有可能喪命,遂由此可見,他並不是太過惜命的人,或者說,他是把她陸川綾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
她才不信是什麼一見鍾情呢,從前她在川綾谷時,夢裡時常有一個人喚她阿綾,可也只有那一個人這樣喚她,師傅,溫什元,都是叫她綾兒的,可怪的是,只有在川綾谷的時候才會做那樣的夢,只要離了川綾谷,她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哪會做什麼夢啊。
而且唐引的眉眼也十分熟悉,注視著他眼睛的時候,明明就很熟悉,卻完全想不出來到底是誰。
難道真的如百里捃鶴說的那樣,唐引是他的師兄?可她並沒有見過什麼師兄,也從未聽師傅說起過,那這份熟悉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並不是她若水千閣的人,也不是川綾谷的,難道僅僅只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所以才會時時夢到他?
喔天吶,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可真是太沒出息了,僅僅只是見過人家,都不記得人家長什麼樣了,卻還常常夢到人家,天吶!
她小心翼翼走出去帶上房門,看到忱虞一個人在沏茶,讓陸川綾感到奇怪的是,別的桌上都坐滿了人,唯獨忱虞身旁的幾張桌子都空置著,這時又進來一個人,那人寧願和別人擠在一張桌子,都不往忱虞鄰近的幾張桌上湊。
陸川綾疑惑著走過去坐在忱虞身旁。
忱虞將自己面前的一杯茶推過去“阿綾,你醒了,昨夜你喝醉了,現在怎麼樣?頭暈嗎?來,喝杯茶。”
“忱虞,這……怎麼回事啊?”陸川綾指著那些空桌子問。
忱虞一愣,閉口不言。
沒法,陸川綾叫住那個正在添茶水的夥計“小二!”
那名夥計並沒有馬上過去,而是將四周環顧了一番,再刻意繞過忱虞,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姑、姑娘,是茶水涼了嗎?”
陸川綾搖著頭抿了口茶“我就想問問,為什麼那些桌子都擠滿了人,而這幾張桌子卻一個人都沒有,是有什麼不好的說法嗎?”陸川綾不瞭解西域這邊的怪事奇聞,還以為是和奚還公主的病一樣的怪事呢。
那夥計再次看了看周圍,似是確認了什麼鬆了口氣後才開口說“姑娘,您是不知道啊,前日,喏,就在這張桌子,一個小有財銀的絲綢商使,不過是與這位姑娘多說了幾句,就被與她同行的那個紅衣公子打斷了肋骨,大夫看過了,肋骨刺穿了心臟,當天就入了土,這事兒啊,都傳遍了,這年頭誰不想多活幾年啊,您說說,那誰還敢靠近這姑娘三尺以內啊?”
忱虞在一旁有些尷尬,陸川綾又問了句“那你知不知道,那紅衣為什麼傷了那個絲綢商使啊?”
夥計掩起嘴,輕言輕語道“還不就是那公子吃醋了唄!那個絲綢商使當時可是在跟這位姑娘求親呢,唉,身為男人,我可以理解紅衣公子的感受,想當年吶,我娘子……”
在這夥計噼裡啪啦說了一通他和他娘子的心酸史之後,陸川綾終於忍不住將他打發走了。
夥計走後,忱虞趕緊辯解“阿綾,你別聽那小二亂說,不是這樣的,是那個商人他……”
陸川綾打斷她“溫什元喜歡你啊?那你呢?喜不喜歡他?我跟你說啊,溫什元這個人呢,什麼都不好,可就是有情有義,如果你們真的……”
“阿綾!”忱虞加重了聲氣。
陸川綾怔住,她覺得忱虞不是因為自己剛才的那番話,而是在刻意迴避溫什元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