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要殺你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死寂。
是啊,就算溫鐲玉還活著,又能給他什麼樣的回應呢?
溫什元無力的笑了笑,雙手在大哥的遺體旁扒著。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泥土嵌進了指甲裡,撐得指甲與指尖的肉險些分離。
“就算你與他沒有血緣,你也是生在霧提門長在霧提門!也叫了他那麼多年父親,他竟然還是容不下你……”
這些話,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給逝去的大哥聽。
“也是,他連母親都下得去手,區區一個沒有血緣的人又怎麼會心慈手軟呢,聽家老說,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就是母親,我一直相信著,直到我眼睜睜看著他掐死了母親,我在一旁卻無能為力……”
言至痛處,溫什元的眼睛熱熱的。
雙手雙袖滿是泥土,手指被尖石劃破了,鮮血和泥土摻在了一起。
“裴娘告訴我,母親和她的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明明是他強娶母親拆散了他們,竟還怪母親有了你……”
裴娘是同溫什元母親一起長大的丫鬟,怕她一個人在霧提門沒有熟識會不自在,溫故知便讓裴娘一起來了霧提門。
不一會兒,地上已經扒出了一個淺淺的坑。
既然大哥希望在此長眠,他一定會讓大哥如願,這是他唯一能為溫鐲玉做的事了。
“霧提門門主又怎麼樣?我不稀罕!我溫什元一襲紅衣的臭名也比霧提門二公子的名聲好聽百倍!”
“娘生前給了我個玉佩,哥,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他抬起手背擦了擦臉,又往身上蹭了蹭手上的泥,菩提林的泥土殷紅溼潤,沾上衣裳,便像是受了傷流的血,而溫什元又是一襲紅衣,紅衣染殷紅,看著倒像是被人潑了一身的水。
他從自己腰間取下那塊玉佩,前一夜喝的爛醉,竟把玉佩給忘了。
“哥,我給你係上。”他把手掌上的泥擦的十分乾淨,再把玉佩系在了溫鐲玉的腰帶上。
“哥,繫上了,你看看怎麼樣?”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溫鐲玉坐起身來,掂了掂腰帶上的玉佩,一臉愜意“阿元這麼喜歡這塊玉佩,真的捨得給哥啊?”
“捨得…阿元捨得的……”
溫什元鼻子一酸,兩行溫熱滑至下巴。
“大哥……大哥——!”他終於沒能忍住,伏在溫鐲玉遺體上痛哭起來。
手袖上的泥弄髒了溫鐲玉的胸口好大一片,也弄髒了溫鐲玉的臉。
溫鐲玉的臉好像從來就沒有乾淨過,甚至是,他這個人,好像從來就沒有乾淨過,至少在霧提門上上下下至父親的眼裡,他不是個乾淨的人,他只是個夫人和別人的野種,從來都是個外人。
外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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