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宥謙說著,嘴角勾起一絲淺笑,但這笑容怎麼看都有些虛幻。
他停頓了一下,繼而繼續說道:“其實每次我都希望能追上去抓住那些離開的人,告訴他們,我會改正,我會變得更好。可是……唉,腿腳不方便,終究跟不上他們的步伐。後來我索性放棄了追求,也懶得再責怪別人。畢竟,人各有志嘛,強求不來。”
他抬起頭望向沈昭,眼神柔和得像春日晨曦一般。
“有時候我真的忍不住去幻想,如果當年有人願意堅持那麼一次,哪怕是短暫的一瞬間呢,或許一切都不同了吧……只可惜,幸運女神一直沒有眷顧過我。直到遇見了你,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找到了值得依賴的人,從此不再執念於過去那些遺憾了。”
這段話從一開始的試探逐漸變成了真情流露。
他說到後來,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調已經帶上了哽咽,甚至連他自己都忘了原本打算掩飾真實情感的決心。
那些真假難辨的記憶紛至沓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像一團亂麻塞滿了他的腦海。
但與此同時,他又迅速把它們一股腦壓制下去,強迫自己恢複理智。
這一切細微的變化,都被沈昭看在眼裡,而此刻,她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了。
沈昭徹底被打動了。
唉,不得不說,傅宥謙看人的眼光真是精準得很,竟然硬是挑中了一個心軟的小女人。
沈昭並不是完全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但她非常清楚那種深藏在內心深處的糾結與悲慼心理。
那種複雜的情緒,彷彿一把無形的鎖,牢牢地扣住人的靈魂,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不禁回想起前一世,自己的腿受傷的那段痛苦時光。
那時候,她的身邊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人人似乎都化作了冷漠無情的陌生人。
整個世界就像失去了溫度,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色。
每天神經緊繃,生怕飯菜裡被人下了毒,甚至連家裡保姆精心做好的餐點,她都不敢輕易碰觸。
恐懼像一隻無形的野獸,啃噬著她的理智和信任。
夜裡,寂靜無聲的時候,她只能一點點艱難地爬下樓梯,從冰箱裡拿出一些冰冷的食物,悄悄藏在被窩裡吃。
偶爾動作稍微大了一些,甚至能聽到自己關節摩擦的細微聲響。
有時候,實在因為身體太虛弱,根本無法挪動分毫,甚至只能將那些過期變質的食物湊合著吞嚥下去……
這些記憶太過清晰,以至於此刻回想起來,她仍然感到胃部隱隱作痛。
如果那個時候,忽然有個人對她格外溫柔,她會毫無保留地相信對方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經歷過太多傷害之後,人的內心早已築起了一道厚重的城牆,把自己死死地封閉起來,不給任何人接近的機會。
所以即便有人靠近,即便有人表現出善意,她還是會下意識地懷疑、試探,直到確信這個人值得信任為止。
而這過程中,往往需要耗費太多的時間與精力,讓人疲憊不堪。
沈昭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戒指我可以暫時收下,需要的時候拿來用一下。今天為了避免耽誤領證,這次就算了,饒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