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堔的這一句話好像是戳破了柳雪的偽裝,她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情緒也有些壓抑不住。她的手緊緊的握住,本來就很瘦的手背上血管更加明顯了。
眼眶中的淚水差一點就要忍不住了,也許就差一點,那淚水就要流下來了。
其他任何人都可以指責她,質問她,但是唯一沒有資格的人就是莫堔了。要不是他,要不是他的家人,要不是他們她怎麼可能到今天這種地步。
好像也不對,她的生活明明就該是這樣的,而跟莫堔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才是真的不屬於她的。
她拼命的又將即將爆發出來的情緒壓抑了下去,輕聲的問道:“我還有什麼臉面去找你?而且,我找到了你又能怎麼樣?”
她現在不能哭,特別是不能在莫堔面前哭。這個男人已經不屬於她了不是嗎?他都已經有女朋友了,他們兩個人也都有了各自新的生活。她不可以再去打擾他了,更何況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打擾他。
她在心裡不斷地重複道:你從來就是一個人,你不能不堅強。
“又能怎麼樣?”莫堔重複了一遍柳雪的話,他說得那樣輕,也那樣諷刺。她竟然問能怎麼樣!
“你找了我,我是不知道你今後的生活會怎麼樣,但是我很清楚,你的生活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柳雪,你看看現在的你,那麼瘦,還住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生活真的好嗎?”
“你沒有資格評價我現在的生活。”柳雪強硬的說道。
“好,我不評價。我要你跟我走。”莫堔伸出手去拉柳雪。他原來不知道是沒有辦法,但是他現在知道了,知道了柳雪的現狀,他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過著這樣的生活不去管她。
柳雪將手一收就躲了過去,她重新溫柔的說道:“莫堔你現在都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們以後還是別見面了吧。”
不知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這句話,她從沒有忘記他,現在,她要親手斬斷他們之間的一切了。就像是上一次一樣,斬斷他們之間的關係。
莫堔根本就不適合跟她在一起,或許現在那個長得跟自己很像的女人才適合莫堔,她現在這個一個破身體跟莫堔在一起只會拖累他。也許,不知道哪一天她就真的死了。
要是她跟莫堔在一起,莫堔豈不是要受到更大的傷害?她不要他難受。
莫堔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可是從見到她開始她就不停的在躲,在逃避。現在她更是要兩個人別見面了,這莫堔怎麼可能答應?他不顧柳雪的反抗,一把把她抓住,可是柳雪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在了他的懷中。
兩個人都楞了一下,接著莫堔直接將柳雪抱住了。他在柳雪的耳邊輕聲的問道:“雪兒,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柳雪聽到他溫柔的叫著自己“雪兒”,這一瞬間,他們好像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們還在學校的時候。他們兩個雖然都不是什麼富有的人,但是憑藉著他們的雙手,他們依然很幸福。沒有爭吵,沒有父母的阻攔。
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她已經期盼這一聲“雪兒”期盼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可是每一次當她從夢中醒來,她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不大的空間,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冰冷的房間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著她自殺之後發生的事情,也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現在這個夢終於實現了嗎?可是這終究還是一場夢吧,夢還是會醒,現實依舊是那麼的殘酷。
“雪兒,你離開我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莫堔看著埋在他懷中的人沒有說話,又輕聲的問了一句。他根本就不敢大聲,就害怕會驚到柳雪。
柳雪靠著他的胸膛,慢慢的流出了眼淚。既然莫堔都這麼問了,這個夢終究要醒,那她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這樣她也不用一個人憋在心裡了,而且,莫堔也應該會明白她的苦衷。
莫堔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溼了一塊,接著他就聽到柳雪淡漠的聲音。“我跳海了,我以為我會死,可是我沒有死,我在海上不知道暈了多少天,醒來後我是在一個人的家裡。不知道那是哪裡,但是我覺得這是老天爺跟我開的一個玩笑。”
她笑了一下,苦澀的說:“我覺得我還不如當時就死了,要是死了,我也不用遇到以後的事情。”
莫堔感覺到她有些害怕,將她抱得更緊了,輕聲哄道:“別怕,都過去了。”
柳雪怎麼不知道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可是表面上過去了,但是在她的心裡,根本不存在過去一說。她很想把那些事情忘記,可是她忘不掉。不管是喝酒還是怎樣,她都忘不掉。
雖然她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但是有的時候還是會被那些夢嚇醒。
“我以為我遇到的是一個好人,我也很感謝他能把我救下來。那個男人長得白白淨淨,看上去就是一個好人。可是誰知道,這乾淨的外表下竟然是一個惡魔般的心。可能也是我太天真了,竟然覺得他是沒有惡意的。”
在她被救下來以後,那個男人每天都在照顧她,剛開始柳雪也沒有發現什麼,但是直到有一次晚上她睡不著,她模模糊糊的聽到一個男人低喘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當她站了起來,慢慢的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走了過去,她看到救了她的男人正凶狠的打著什麼東西。男人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紅著眼睛看著她,露出了一抹瘮人的笑容。
他冷酷的說道:“你看到了什麼?”
柳雪看到男人的雙腳都是血,手臂上也有傷痕。而在男人的身後,只有一堆廢木頭。
他是在打木頭?
什麼人會有這樣的怪癖,為什麼要打木頭?
男人看到她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身後,笑著說:“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那就別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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