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劉姨不是故意拋下你,她沒有辦法,她以前——”
“她沒有問過我!”劉峰厲聲打斷她的話,目光落在正在跳舞的母親身上,“她只要問了我,我會和她走,哪怕只能沿街乞討我也願意。”
夏禾同樣看著劉姨,訥訥道:“沒有哪個母親會讓孩子跟著自己吃苦。”
劉峰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問道:“這句話你自己信嗎?”
夏禾閉口不言,劉峰又說:“有些話還是等你自己當了母親再說吧。”
夏禾知道自己這個解釋過於蒼白,便不再說,而是問道:“當年你為什麼要走?”
“什麼?”劉峰愣了一下,隨後才想到她說的是什麼,他笑著問,“如果你爸媽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滿心歡喜地撲過去,卻發現他們的全部心思都在另一個人身上,你會怎麼做?”
夏禾愣住,他繼續問:“是會快速地加入他們還是會嫉妒發狂?”
夏禾無法想象父母再出現在她面前會是什麼樣子,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她會嫉妒嗎?
夏禾猛然驚醒,她差點被劉峰繞進去了。
夏禾:“你的假設不成立。”
見她竟然這麼清醒,劉峰突然笑得開心,看她的眼神帶著憐憫,說道:“你現在跟我一樣可憐。”
說著他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女兒,補充道:“我說錯了,你現在比我更可憐。”
夏禾倏地看向他,意識叫囂著自己現在應該扇他一巴掌,可身體卻像被冰封住一樣動彈不得。
劉峰不是第一個說她可憐的人,父母過世後,曾有一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聽得多了連她自己也認定了自己就是個可憐蟲。
一個可憐蟲有什麼資格去關心別人的晚年生活怎麼過呢?
一大團的烏雲綴在白雲身後,強盜一樣過來搶佔地盤,月色被遮擋住,連風也不知被趕到哪裡去了,天氣突然悶熱了起來。
夏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清醒了,她的周身似乎也籠罩著一團烏雲,叫她看不見也聽不到。
“要下雨了,我們早點回去?”
隱約有熟悉的聲音傳來,她下意識抬頭看過去,一個模糊的身影破開團團雲霧來到他身邊,她眨了眨眼,這才看清來的人。
“陳向松?”
“嗯,”陳向松若若其事地幫她捋了捋頭發,“一會兒估計要下雨,我們回去嗎?”
理智重新回籠,周遭再次吵鬧起來,夏禾緊緊抓住他的衣角:“回去。”
說完她又說,“等我一下。”
說著她按下心裡的複雜情緒,對劉峰說道:“涵涵可能出現了幻覺。”
劉峰皺眉:“什麼意思?”
見突然傻呆呆站著的人終於回過神,劉峰鬆了一口氣,他雖然討厭夏禾,但也不想真把人氣傻了,要是真出點什麼事,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夏禾原本以為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會氣得恨不得揍他一頓,可現實卻是她現在連生氣的力量都沒有,只是平靜地反問:“她在學校被欺負你不知道,她看過心理醫生你也不知道嗎?”
劉峰啞然,那孩子看心理醫生這件事他當然知道,他媽當天就告訴他了,他只是沒想到一已經到出現幻覺的程度。
劉峰心情複雜,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還是有幾分心疼的。
“我知道了,我會帶她去檢查。”
說完他就要走,一直沒說話的陳向松突然說道:“你的經歷沒必要在孩子身上重演,她並不欠你。”
劉峰目光不善地看向他,後者卻已經在說完這句話的瞬間就牽著夏禾轉身離開了。
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劉姨在看見夏禾和陳向松離開後立刻就過來找劉峰。
怕兩人吵起來,劉姨趕緊問:“怎麼了?夏夏和向松怎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