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惡狠狠地盯著那故弄玄虛的字型,腦子裡已經聯想到對面的人在說出這話時臉上那個故作神秘,令人討厭的笑容。
“你好像誤會了,我們不是警察,只不過是受害者伸張正義——奧德裡安先生,你的心裡早就給出了答案,不然不會坐下來打算聽我的長篇大論。”
奧德裡安額角不自覺冒出冷汗,“你果然是今天那個人。”
“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這種講話是你的特色?”他沒忍住嘴欠了一句,眼裡含著不悅,“告訴了我真相,然後呢?讓我背叛我的家人?!”
“也不需要你這樣做。”
“那我該怎麼做!你說啊!為什麼要告訴我?!”
當水蓄積過滿就會洩露出來,這個話題一直在奧德裡安的敏感神經上仰臥起坐,時間拉得太久,又被同一人再次戳破,一時讓他情緒崩潰。
心裡的正義感在瘋狂報警的少年把臉埋在手心裡,弓著腰低頭,有著一米八的個子在此刻顯得格外渺小,這個長大了的孩子彷彿又回到孩童時代,處在生活困境之中。
隔了很久,投影儀才重新傳來動靜:
“為了合作。”
“你沒必要提防我,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官方機構,不會說著讓你一定要把你家人送進監獄裡的話。”
他提出一個橄欖枝,這回,這個冷漠的人找到了下手點:“我可以告訴你她的代號,貝爾摩德,被譽為組織的千面魔女,和組織的boss關系匪淺。”
奧德裡安呆呆地抬起頭,“樂加維林。”
“你認識這個代號的人。”
“以酒名為代號的犯罪恐怖組織……”
奧德裡安邊說著,五官扭曲地擠在一起,下嘴唇被他咬出血,留下深深的印子:“她、她自首的話坐牢要多少年?”
“無期或者死刑?”投影儀那邊的人往高了報:“鑒於她在組織裡的地位不小。”
奧德裡安握緊了拳頭,手上的青筋暴起,臉色蒼白:“合作的話,你背後的組織是想要什麼。”
“我要你加入這個組織。”
投影儀上打出幾個字,很快又接上另一句話,“但現在的你遠遠是不合格的。”
奧德裡安低下頭,任由指甲掐進肉裡,疼痛也無法擾亂他心裡唯一的願望,呼吸間他做下決定,眼神堅毅地盯著前方的字:“合作的話,你又能為我做什麼?”
“你有什麼要求?”
“我想了很久……從我有所猜測起就一直思考,家人和心中的正義該怎麼選……”
提到這,奧德裡安眼角濕潤,緩緩閉上眼,任由眼淚流出:“我果然還是那個自私的人,我無法忽視她對我的好。”
“哪怕你告訴我她是個在犯罪恐怖組織裡的兇惡之徒,可作為那個獲得好處既得利益者,誰都可以對她有怨言,唯獨我不能,因為她是我的家人。”
“所以——我想要問你,問你背後的組織,我想要保下她,希望她能在組織覆滅後還能站在陽光下,你們能做到嗎?!”
投影儀這回停頓了很久,久到奧德裡安感到失望,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當然。”
對面的人給出回應,指引了他方向,“抬起頭,看著窗外的月亮,在月亮照亮黑夜街道的時候,讓她消失。”
奧德裡安黯淡無光的眼睛逐漸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