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魂歸離恨。”
五更雞鳴時,河面歸於平靜。
錢滿倉癱在岸邊,老掌櫃吐出的翡翠瓜子變成了普通桃核;牛大壯獨臂上多了個冰棺狀的疤;魯三錘默默撿起塊碎冰,木匠指腹摩挲著上面的刻痕——那是個小小的”柳”字。
柳鶯兒站在晨光中,懷中的冰棺碎片漸漸融化。
東珠碎片裡的殘魂繞著她轉了三圈,最終消散在簷下新結的冰淩裡。
一片雪花飄落,上面凝著水痕寫的字:
”清明雨上。”
三月初三,青雲鎮下了一場暖雪。
柳鶯兒推開茶館的窗,發現院裡的老槐樹開花了。
——滿樹白花,像雪,像紙錢,像未說完的話。
花四娘對著銅鏡梳妝,媒婆髻上的冰淩化成了露珠;牛大壯在肉鋪前磨刀,屠夫獨臂上的疤痕泛著青;魯三錘的刨子聲”嚓嚓”響著,木匠腳邊堆滿了冰棺碎片。
一切如常。
卻又完全不同。
柳鶯兒緩步走向後院,那裡不知何時多了口井。
井水清澈,映出她的倒影——
青絲如瀑,眸若點漆。
——是十五年前的模樣。
井底忽然傳來”咚”的一聲輕響。
她俯身望去,只見一枚翡翠瓜子,正靜靜地躺在井底。
水波蕩漾間,那瓜子竟發了芽,抽出的嫩枝上——
結著個小小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