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不定他爸媽也都在。
“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嗎?”頭發抓成了雞窩,周在思狠狠焦慮。
“你去了,他們自然就知道了。”
可能是語言系統被過高的體溫燒得不大好使了,周在思聽罷直接再次卡殼。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才顯得比較合適又不傷感情。
臨結束通話前,王悉又用他那幹淨低沉的嗓音說:“我只是想讓他們認識你。”
“僅此而已。”
可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卻更令周在思百感交集。
她是很擅長將矛盾暫時存檔然後生活照常進行的。但這次不行,應付起來著實有些吃力,且矛盾已經不再侷限於他們兩個人之間,而是進一步擴大到了家庭之中。
她想,既然怎麼都躲不過去了,那就吃唄。除了沒那麼輕松自在愉悅......
王襄一開始不明就裡,以為他們是早就說好了的,聽周在思框框撞大牆才瞭解這其中隱情,她大驚失色,好言相勸:“你不要啊!我爺爺奶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而且他們那麼疼我哥,肯定也會超級喜歡你的!”
“就算不喜歡你,”王襄豪情萬丈,說,“沒事啊,還有我呢!我陪著你!”
周在思撞牆更用力了。
王襄一聽不行啊,親耳所見的人就要撞傻了,這可怎麼是好,她沒辦法跟她哥交代啊。
於是她又非常苦口婆心地掏心裡話,當然,也是事實:“兩個月前我哥就讓把時間空出來,目的就是陪你。”
“你要是不來,我哥肯定會傷心的。”傷心其實不見得,主要是肯定會發飆。
到時候殃及的就是在場所有人,包括她......
周在思聽她講了這麼多,要說沒點感觸,那是不可能的。
但同時,那種騎虎難下的感覺更強烈了。
她並不是個能扛得住壓力的人。
提前將一切都安排好,不允許任何變數打亂的計劃讓她感到惶恐。
她恥於自己張不開口拒絕,因此即便是人已經被栓在了前往市中心某座小洋房的車上,手邊一掌的距離坐著剛結束了一支跨國電話,正扣著她的手,閉目養神的王悉,安安靜靜的,擒拿著她的騷動與不安,卻又不肯開口讓她鬆弛哪怕一下。
只獨留她一人心神不定。
但沒痛苦多久,車子停在了一片梧桐樹下,清風徐徐吹來,道路兩排絳紅色的梧桐樹葉紛紛旋飄著下落,交錯接替,擋住了周在思好奇向外探去的視線。
她轉頭默默看了眼王悉,兩人各自下車,走到車頭的位置,周在思任由他無需多看一眼便捉住了自己的手,縱然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因為是第一次來,也只能乖乖跟著他走了。
那是一種悵然若失的心情。
總覺得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你車子停外面做什麼?”
一道精神矍鑠的硬朗聲音。不自覺地,周在思空著的那隻手就從口袋裡迅速伸了出來。抬頭一看,綠色裝飾用瓷磚鋪滿了的陽臺處,正站著一位白發蒼蒼,時髦小卷燙了滿頭的老太太,正笑眯眯挽著旁邊兩鬢斑白,眉間掩不住的是深深的劍紋,下巴頜卻是微微翹起的老人。
看來說話的正是他了。
王悉在她耳邊輕聲:“叫爺爺奶奶。”
簡直想當場一個立正敬禮,周在思連忙問好。
如王襄所言,兩位老人果然是十分和藹,即便是看著嚴厲的那位,言語間,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的。
甚至疼愛如王悉,當著周在思這個外人的面,也得先吃兩句掛落。
“姑姑不是要來?”王悉回應著,隨手把兩人脫掉的外套交給立在一旁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