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摩臉色一變,單無綺下意識向喇叭看去。
“哎呀呀,被發現了——好吧,我就是故意的,嘻嘻!”喇叭,或者說,喇叭背後的存在咳嗽兩聲,機械女音帶著詭異的活人味,“副官副官,你還記得我嗎?”
一個詭異的猜想在單無綺心中成形,單無綺皺眉:“……伊甸?”
“對嘍!”伊甸笑嘻嘻,“好久不見,單副官!”
這種詭異的活人味完全不像伊甸。
在單無綺的印象裡,伊甸是一位優雅冷靜的基地管家,略帶磁性的機械女音永遠有條不紊地彙報著一個個事項,彷彿排布著工整絲線的織機。
但現在的伊甸……跳脫得像個熱衷於惡作劇的雌小鬼。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困惑,但不著急,我們一個一個來解答。”伊甸說話有種蹦跳感,那種既視感讓單無綺不由得想起一個人。
佩特拉。
或者說,佩特拉·薩恩奇。
單無綺把心中的猜想說出,伊甸沉默了一瞬,竟然肉眼可見地安分了不少:“……好恐怖的第六感。”
單無綺呼吸一滯。
“現在的我,從機械造物變成了生化造物——由孢子收集、過濾的靈魂重塑了我的人格。”伊甸道,“單副官,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靈,死後都能獲得永生了,他們會以靈魂波段的形式活躍在我的資料庫中。”
一隻虛幻的手握住了單無綺放在被面上的手。
單無綺愣愣地盯著面前的虛幻投影。
成年體的佩特拉溫柔地坐在床邊,日光穿透她的身體,沒有在地面留下任何影子。
新伊甸的一部分——人類的佩特拉笑彎雙眼:“單副官。”
佩特拉對單無綺解釋了其父波利·薩恩奇的計劃。
佩特拉是柳法的後手,如果“蜂群意識”失敗,她會接過接力棒,利用孢子修複伊甸。
佩特拉解釋了自己的情況,又低下頭,浮誇地抹了兩下眼淚,悲愴道:“副官,還有一件事——小維沙爾死啦!”
單無綺安靜地看著佩特拉。
雖然只和人類的佩特拉相處了十分鐘,但她已經知道對方的性格有多麼頑劣跳脫。
“……好吧,詐不住你。”佩特拉擦擦鱷魚的眼淚,“維沙爾!維沙爾!”
另一隻小手怯生生地握上了單無綺的衣角。
維沙爾活著的時候像一棵含羞草,即使死後化為資料庫裡的靈魂,依然柔軟又羞怯:“單姐。”
單無綺下意識反握,卻只握住一手空氣。
維沙爾羞澀地打了一聲招呼,沙色的漂亮眼瞳透出緊張,他至今都對自己把零交給單無綺這件事感到愧悔。
單無綺摸摸維沙爾的腦袋——當然也只摸了一手空氣:“你是我們的英雄。”
維沙爾·萊恩,你是我們的英雄。
如果沒有維沙爾,在柳法奪走零的孢子後,零的精神已經隨著□□一同凋零。而如果沒有零,新伊甸能否重生都是個未知數。
單無綺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在她還是首長的副官時,她時常跟在首長身後,為他整理行程,清點事務,從旁輔助。
現在,在“接見”了佩特拉和維沙爾後,她身體裡的工作因子一瞬間活躍起來。
薩摩伸出一隻手。
佩特拉拍拍薩摩的肩膀她的手直接穿過了薩摩的身體):“安啦,讓副官工作去吧。”
薩摩欲言又止。
單無綺抓起床邊的外套披上,遮住了身上的條紋病號服,赤裸的腳在床邊摸索了幾下,套上鞋子,一步步緩慢地向病房外走去。
她的前幾步還帶著大病未愈的踉蹌和虛弱,但隨後,她立刻調整了過來,整個人像一根挺拔的勁竹。
單無綺推開房門,走在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