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氣得鼻子都歪了。
他用皮帶戳單無綺的臉:“你為什麼這麼熟練?誰教你的?誰教你的?!”
“我自己學的。”單無綺撒謊都不用打草稿,“學校裡有武術選修課,我和秦老師關繫好,他多教了我一點。”
啪!
梅把一隻手槍拍在桌上。
單無綺的臉瞬間白了白。
梅盯著單無綺變幻的神色,無處發洩的怒火鬼使神差地熄滅了。
他輕聲道:“單無綺,我和你實話實說吧,我早就發現你不老實了。你偷走我鎖在抽屜裡的槍,打完裡面的子彈後,又在黑市淘同款子彈填裝回去——但你遺漏了一個細節,四部的子彈都有特殊編號,即使有一部分流入黑市,也是老掉牙的殘次品。”
單無綺盯著腳尖,梅又說道:“單無綺,我理解你的好奇,你還是個孩子,你……”
“我不是好奇。”單無綺輕輕地說。
梅微微一愣。
“存摺裡的錢越來越多,買下十條人命都綽綽有餘,哥,你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單無綺垂著頭,悶聲悶氣,“人不會做虧本買賣,他們給你這麼多錢,將來要死的人,絕對不止你一個。”
梅盯著單無綺:“你怕我連累你?”
“不,哥,我怕我們被吃幹抹淨。”單無綺的聲音帶著一點鼻音,“上位者施予下位者的,必然連血帶骨回到他們手中。如果我也死了,你的名字會比一粒塵埃還輕,入睡時,他們甚至連一個噩夢都不會做。”
梅沉默。
單無綺抓起梅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幾顆濕潤的淚水滑過梅的手背,梅的指尖因此細微地顫抖了一瞬。
“……你別死。”單無綺的聲音輕得像一隻小貓,“……哥,你別死。”
梅的心一瞬間揪得生疼。
這件事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梅留下一把子彈,叮囑單無綺不要隨便開槍,便又回到工作中去了。
單無綺在窗邊目送梅遠去,又關上窗,從床底搬出一個小箱子。
她開啟箱子,裡面有各種小型槍械,好幾打不同型號的子彈,以及一把狙擊槍的零件。
單無綺把除了狙擊槍之外的槍械倒出來,正要關上箱子,猶豫片刻,又把梅留給她的子彈用手帕包好,仔細地掖在箱子角落。
她拎起箱子,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兄妹之所以是兄妹,正是因為他們會踏上同一條道路,無論早晚。
叮鈴鈴——
家裡的電話響起。
電話響了三聲,然後被對面主動結束通話。
這樣的“騷擾電話”不會引起友愛部的注意,而且梅常年不在家,即使不巧被梅撞上,單無綺也有法子圓過去。
單無綺拎著小箱子離開家。
夜色中,單無綺和夥伴碰頭。
他們彼此談不上有交情,因為利益關系才是最穩固的關系,尤其在殺手這個行業裡。
夥伴遞來一根煙:“來一根?”
單無綺搖頭,問道:“這次是誰?”
“太陽。”夥伴答。
單無綺呼吸一滯。
——基地的太陽,有且只有那一位。
——老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