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啷。
金屬和金屬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已經向伊甸交出自己的答卷,今日,我在這裡重申我的立場。”單無綺道,“無論你們如何看待我的身份,我始終將自己視為一個人類,因此,我再次請求你們考驗我的初心。”
“我的脖頸上戴著狗牌,這是伊甸對我的防備,我的腦袋被槍口瞄準,這是人類對我的警惕。”
“但是沒關系,因為並非所有人都溫和無鋒。我是一把快刀,見血封喉,當有人將這把刀拾起,他不該責備這把刀太快,乃至割傷他的手,因為刀的職責本應如此。”
“他被割傷,說明他不會用。”
“我待明主,我的主人是全體人類,我的敵人,是讓人類種族墮入深淵的殘酷命運。”
“我離去時,基地賦予我綬佩鐵勳章的榮耀,我歸來時,四部賦予我光榮黨員的身份——現在,你們可以將這一切通通收走。”
“我接受你們的審視,我接受你們的審判。”
“但請你們記住,我是一把刀,你們應該將這把刀毫不猶豫地對準敵人,而非伸手撫摸我的鋒刃。”
單無綺看向閻銀華,露出一個明朗得堪稱挑釁的笑容。
她問:“您的選擇是?”
黨員們用目光飛快地交流。
閻銀華沉默,繼而放聲大笑。
“好!好!好!”閻銀華笑得胸腔都在震顫,“單無綺,你很不錯!”
單無綺盯著閻銀華的腦袋。
——這樣嚴肅的時刻,她竟然只想扶一扶對方笑得歪掉的假發。
“單無綺,感謝你對基地的無條件信任,四部乃至首長,不過是人民的僕人,而非人民的主人。”閻銀華終於露出友好的笑容,帶著欽佩和欣慰,“接下來的話,是現任首長,即基地第36任首長的原話。”
單無綺抬起頭。
全體黨員豎起耳朵。
基地的太陽,內外兩城的信仰,會對他昔日的副官說出怎樣的寄語?
“單無綺,我的副官,歡迎回家。”閻銀華的聲音鏗鏘有力,清晰地傳入每一個黨員的耳中,“人類的命運尚在一片迷霧中,我無法窺視更多未來。我的道路已經走到盡頭,希望你從我的手中接過火炬,將珍貴的火種代代相傳。”
轟——!
黨員們炸開了鍋。
單無綺的腦子一瞬間過熱宕機。
這是近乎明牌的暗示,單無綺最高的期待,不過是等閻銀華退休後,自己爬到他的位子上去。
但首長的意思是——
你將接替我的使命。
你將成為下一個首長。
佩特拉來到空無一人的福利院。
公民已經前往避難所,黨員也上了前線,一場大戰迫在眉睫,但她的戰場不在陽光下。
佩特拉哼著歌,孩童般幼小的身體不斷延伸、生長。
記憶不會消失,而只會被封印。在佩特拉屬於人類的人格沖破桎梏後,她終於想起了她的父姓,以及她的父親。
“我叫佩特拉·薩恩奇。”人類的佩特拉說。
“我叫佩特拉·薩恩奇。”異種的佩特拉說。
問題比答案更有價值,因為方向比成果更需天賦。
佩特拉的父親是波利·薩恩奇,他能從汗牛充棟的資料庫裡,精準地找到蜂群意識並將其重啟,很難說他不是一個天才。
天才是可怕的,因為他無法被基地教化,所以首長流放了他——在他徹底被忌憚和猜疑殺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