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無綺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
她回憶起壁外調查前,閻銀華給她展示的一張大合照。
那張黑白大合照拍攝於二十多年前。
那時的閻銀華風流倜儻,最多不超過三十歲。
而那時的首長還是個青年,有著初出茅廬的青澀,和鋒芒畢露的冷峻。
除了他們兩人,照片上還有許多面孔,赫勒瓦爾也在其中。
但其中的絕大部分,單無綺一個都不認識。
原來,那張合照,是遷徙派成員的合照嗎?
“首長是遷徙派推舉的人,他成為首長後,喬納森和他背後的築牆派,對首長頗為不滿,因為首長推出的一系列新政,都在把內城的利益輸送向外城。”
說著,薩摩看向單無綺。
他的目光,凝聚在單無綺左胸的鐵勳章上:“例如,新歷321年的拓荒計劃,就是新政之一。”
單無綺低頭摸了摸鐵勳章。
那是阮真莎的鐵勳章。
她的那枚鐵勳章,已經在流放的三年裡遺失了。
“你被流放後,首長做出了許多妥協,之前的三次人類篩選計劃,也有築牆派的影子在。”薩摩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極輕,“但隨著你的歸來,首長似乎不打算繼續妥協了。”
單無綺聽出了弦外之音。
她輕聲問:“比如……那個思想考試?”
“是的。”薩摩道,“在城牆築起後,四部每一年都會舉行思想考試,為的就是保持黨員的忠誠和純潔,但自從302年春,閻老攻破城門後,思想考試就暫停了。”
單無綺沉吟:“思想考試是什麼?”
“這正是我想和你說的。”薩摩看著單無綺,“思想考試的形式和內容,是由伊甸來決定的。”
伊甸?
為什麼是伊甸?
這倒不是單無綺不信任伊甸,既然基地敢讓伊甸做決定,說明伊甸絕不會偏向任何一個派系。
但伊甸的立場是什麼?
單無綺拿起勺子,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碗沿。
薩摩安靜地看著單無綺的動作,目光從她握著勺柄的手,上移到胸前的鐵勳章,最後定格在她略顯消瘦的臉上。
半個月的時間,單無綺臉上的神色,已經判若兩人。
薩摩回憶半個月前的那場重逢。
那時,薩摩和梅的巡邏班次,罕見地排在了一起。
薩摩跟在梅的身後,內心充斥著複雜的情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單無綺是薩摩的老師,梅是薩摩的半個兄長。
薩摩能和單無綺相識,全是因為梅。
但單無綺被流放時,薩摩奉首長的指令,向梅隱瞞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