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室內唯有那隻“蟬”悽厲的慘叫。
鮮血從舞臺淌下,浸濕了羅薩的鞋底。
羅薩把這一幕牢牢地記在腦中。
他沒有嘗試記錄,或者告之他人。
他意識到自己被某個存在操控了,那些被銷毀的日記本,也許正是他親手毀去的,他的母親,可能也是被他親手殺死的。
他隱忍地蟄伏,以“工蜂”的身份繼續生活。
秘密集會的頻率並不高,很多時候,“蜂王”只會讓他做一些手邊的小事,比如眨兩下眼睛,比如把水打翻並擦幹,而蜂王的目的,似乎是測試工蜂是否失控。
羅薩不知道自己是否完全脫離了操控。
他不敢和任何人分享這件事,連做夢都閉緊了嘴巴。
直到昨天,當他再次在中途清醒,他正在前往外城的大廣場。
他意識到,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強行返回值崗室,用不受控制的右手寫下了這封信。
他同時感到慶幸,他的同僚和摯友,納什·希爾德克勞特脫崗了,值崗室裡空無一人。
“這封信並不完整。”首長讀完了信。
首長低聲道:“你撕掉了一部分。”
“他的最後一段話,寫給他的同僚兼摯友。”單無綺將手中的煙按滅,發出“呲”的細響,“你覺得我自作主張?”
“不,”首長答,“你做得很好。”
不算明亮的屋內,二人頭頂的白熾燈泡發出細碎的“滋滋”聲,它迴光返照般閃爍了幾下,隨後安靜地熄滅了。
“九點了。”首長在黑暗中說,“基地的晚間供電結束了。”
單無綺看著首長的臉。
她還沒有完全適應黑暗,但停止供電後,屋內並非伸手不見五指。
明亮的月光從玻璃窗撒入,首長的臉龐猶如分割的陰陽。
當單無綺從首長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時,她同時意識到,首長也在凝視著她。
“你離開基地後,我便來到了外城。”首長道。
“你在等我?”
“我們的第一次交談並不愉快,這不利於我們今後的合作。”首長笑了笑,“就當是我的一點誠意吧。”
單無綺的鼻間一瞬間充斥著陳血的味道。
那是禁閉室的味道。
“拘束器戴得還習慣嗎?”首長問。
單無綺沉默。
她扯了扯那道冰冷的黑環:“還行。”
“我沒有想到,你的實力已經強大到能震碎拘束器。”首長扔下驚天大雷,“我更沒有想到,在對基地的感受如此不愉快的情況下,你還願意重新戴上拘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