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這個前提下,獸神預測到的死亡同樣會應驗,不過,這其實是一個“送走”的流程。
後面的內容不必她多說,茉莉也能明白:“……所以,這世間一切,於她而言,皆是幻夢一場,我,助她蘇醒,則是……”
到這裡,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張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她看向眼前的空茫,神情哀傷,連呼吸都是發顫的……
旁邊如冰雪一般的人不知該怎麼寬慰,也只能冷冰冰說出一個事實:“她會記得你。”
“不……”茉莉好似很迷茫,但又在那一瞬間完全明白了:“她不會記得我,而是會記得,死亡。”
沒有“茉莉”這個個體,只有死亡帶給她的,痛苦,以及生的希望……
就如同母親在最初帶給她的——那人給予了她生命,給予了她力量,讓她生而為人能行走大地,能在遙遠的雪國存活,直到,有異邦的旅人發現她的足跡,把她帶離了那裡,為她揭示自己的命運……在那之前,她一直是靠母親的恩饋活著。
但她卻從來沒有真正見過母親。
她不知道那人是何模樣,只能從只言片語的傳說中短暫窺見對方的形貌,但那其實也完全源自於想象。
——她的母親非常愛她。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推測,但到底只是個推測,沒有誰能去證實它。
真是非常可悲的事實呢。
但茉莉的生命中,也只有這些可悲的事實,她是因死亡的饋贈活著的,天生與詛咒同行,除了這些,她一無所有。
對此,被世界鐘愛,奪造化而生的冰就完全不瞭解了,她曾面對的,可從來不是這種實質為愛的饋贈的,帶著血色的詛咒……反而,曾有太多的人以愛為名來剝奪她的力量,一步一步分化她。
到最終,她甚至連一對完整的眼睛都保不住,只能用著殘缺身體存活……
她自然不懂茉莉為何會這樣。
可就是站在這樣的角度,她反而更容易看清事實。
於是,她學著和這個世界人完全相悖的語氣用詞說話,講著最為淺顯的事實:“你即是死亡。”
並不是從出生起,便背負著死亡的陰影,而是,她正來就是死亡本身。
冰看向茉莉只在地下遺跡中才得以毫無遮掩的雙眸,她無聲詢問……
——你悟了嗎?
而茉莉呢?
她則依舊是一副當局者迷的模樣。
到此,冰徹底理解了,千言萬語都轉成一句嘆息:“好吧,你這是執迷不悟。”
她說——
“為什麼這麼在意她呢?因為那個奇妙的巧合?雷同的場面?或者是這背後映照的,你的母親?還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你手下活過來的人?”
“……我不知道。”
茉莉不明白,她顯然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意,但是,但是……
“如果你現在想的話,我可以幫你。”
唉?
這麼一句話打斷了茉莉的困惑思索,她茫然:“……幫我?”